機會。
機會從來都是給有準備的。
這一天,會議結束之後,在三星會社11層樓的辦公室里,鄭思魯坐在一把皮扶手椅上,他又瞥了一下窗外,思索了一會,自言自語道︰
“好吧,就是這個時候了!”
空蕩蕩的辦公室中,沒有人听到他的話語。
他從那張大桌子旁站起身,穿過房間,走到落地窗跟前,兩眼凝視著樓下——這里是江南,三年前,青瓦台決定開發江南的時候,三星會社就被要求在這里進行投資,于是,他們在這里建起了三星大廈。
雖然號稱是“中心商業區”,但是這里卻看不到蠕動的人和車輛。
現在漢城的中心商業區還是在江北,所以,江南仍然是冷清的,哪怕是政府鼓勵民眾來江南,甚至要求公務員在江南買房,可江南仍然是冷清的。
不過,鄭歸魯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這個,他非常清楚,江南是漢城的未來,他很清楚江南才是未來韓國發展的重要,當然也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它純粹是一個叢林!
全世界所有的商業中心都是一個叢林,在這個叢林之中,只有兩種人——掠食者和被掠食者。
而他自己就是這個叢林里的掠食者。
其實他並不是一個生性喜歡掠奪的人,但他早就認識到在這個世界中,這是生存的法則。
對某些標準必須當面表示尊重,背後將它撕毀。
這是生存之道。
默默的點著香煙,抽了一口,然後鄭歸魯自言自語道︰
“機會……總是要抓住的!”
幾十分鐘後,鄭歸魯乘車離開了三星大廈,汽車從江南駛向了江北,很快,就停在了一棟歐式風格的大廈,那里曾是日本朝鮮銀行的總部,十幾年被賣給了婆羅洲銀行,現在是婆羅洲銀行韓國分行總部。
鄭歸魯踏入婆羅洲銀行總部大樓時,漢城的天空正飄著雪花,這幾天,漢城的雪很大,似乎是征兆著不祥。
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城市籠罩在一種奇特的氛圍中——街頭的請願活動仍在繼續,而金融區內,韓國的這些金融精英們,面對市場的暴跌,無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們無不是損失慘重。
在過去的幾年之中,因為經濟勢頭發展良好,所以韓國的股市也是突飛猛進。
原本他們還以為新年到來的時候還會繼續攀登新高峰。
可誰能想到,美軍居然會撤離呢?
這個消息傳出來,本身持續上漲的股市立即暴跌,跌的連他娘都不認識了!
在過去的幾天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跳樓。
電梯直達頂層。在鄭歸魯就來到了行長辦公室之外,在秘書通傳之後他走了進去。焦博宇見鄭歸魯進來,只是微微點頭,示意秘書退下。
“那麼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焦博宇看著面前的同胞,說道。
“我可是一直在等著你啊。”
“焦行長,我這次來確實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鄭歸魯落座後開門見山,說道︰
“美軍撤離的消息一出,全韓國的股票暴跌,而三星的股價已經跌了35%,不僅如此,現在有不少董事都在私下尋找買家。”
“找買家他們想干什麼?”
鄭歸魯回答道。
“他們想要出售自己持有的股份離開韓國。”
“這就是資本啊。”
焦博宇慢條斯理地斟了一杯茶︰“鄭理事的意思是“
“既然鄰居家失了火,”
鄭歸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
“那趁火打劫也是人之常情。”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雪花拍打在落地窗上,讓窗外的一切變得更加模糊起來,兩個人誰都沒有去說話。
生意場上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並沒有什麼是高尚的。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那麼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麼呢?”
焦博宇說話的時候雙目直視著鄭歸魯。
“我需要銀行提供一筆貸款。”
鄭歸魯從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介紹道,
“這是會長家族和主要股東的持股分析。只要收購流通股的15%,再加上銀行和海外投資人的支持,我就能在臨時股東大會上取得會社的控制權。“
焦博宇放下茶杯,金屬與陶瓷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鄭理事,你這是要發動一場"政變"啊。”
他之所以會用政變這個詞,是因為韓國的灰色體系之中是講究君臣之道的。
也就是說會長就是皇帝,而下屬就是大臣,下屬想要推翻會長的統治,那肯定就是一場政變了。
“政變?”
鄭歸魯搖頭,說道︰
“這只是正常的商業行為。市場動蕩時的合理資產重組罷了。”
“可是我為什麼要支持你?”焦博宇直視鄭歸魯的眼楮,說道︰
“李會長與我們合作多年.”
“因為支持我,才是更好的選擇。”鄭歸魯身體前傾,聲音壓低卻充滿力量,說道︰
“李會長,怎麼說呢?他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商人,但是現在時代已經改變了。整個半島的格局都在改變。三星需要新的方向,而我能帶來這個改變。
而且我相信這種改變對于你們銀行而言也是一個機遇。”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非常復雜的眼神︰
“焦行長,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一旦成功,三星就是我們的了。”
焦博宇望向窗外,他並沒有立即說話,而只是靜靜的望著窗外。
雨中的漢城朦朧不清,就像未來的局勢一樣難以捉摸。但銀行家知道,在這場金融的游戲中,有時候最大的風險就是不冒任何風險。
“貸款條件需要重新商議,”
焦博宇終于開口,說道
“不過.我想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我們也許應該進行更加深入的討論。”
鄭歸魯露出了笑容。會議室外,隱約傳來情願的人群的吶喊聲,但在這間辦公室里,另一場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著。
機會從來都是給有準備的人準備的。
當韓國人為他們的命運而憂心忡忡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國際資本已經揮起了手中的刀叉,把整個韓國都端上了他們的餐桌。
對于這一切人們都是一無所知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壓根兒就不理解什麼叫做資本的游戲。
在這場危機爆發之後,一些嗅覺敏銳的國際金融資本,已經悄悄的把目光投向了韓國。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在銀行的辦公室中,翻看著面前的報告,孫隆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些年韓國的經濟發展是非常迅速的,目前的經濟動蕩完全是因為美國撤軍所導致的,排除這一點,韓國的經濟是非常有潛力的,也是值得投資的。”
作為銀行經理的孫隆越,在過去的這些年里,進行過多次成功的投資,當然也有失敗的地方,比如在越南的投資,現在就處于失敗的邊緣。
因為美軍的撤離,而西貢顯然沒有力量能夠保護自己。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把目光投向韓國。
“可是,經理,現在韓國的局勢非常不穩定,如果美軍真的從韓國全面撤離的話,我們在當地的投資肯定是會打水漂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當年正是因為拉到保大皇帝那個大客戶,所以,魏長捷才會加大在越南的投資,可誰曾想西貢那邊那麼不爭氣。
現在看起來那些投資在未來十八九是要打水漂的,雖然現在都已經收回了。
“韓國和西貢是不一樣的,雖然北方對于韓國的威脅是直接的,但是只要有一天他們不越過停火線,就沒有任何國家能夠打斷韓國的發展勢頭,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
話語稍微頓了一下,然後孫隆越繼續說道。
“不要忘記了在韓國的並不是美軍,而是聯合國軍,而聯合國軍並不僅僅只有美軍。
除了美軍之外,還有……我們。”
提到我們的時候,的表情變得極其復雜。
sEA是什麼時候去的半島?
是停戰條約基本上快簽字的時候,才表示願意派遣醫療隊,也正因如此,在過去的十幾年里,sEA在韓國一直有軍事醫院。
“那又怎麼樣呢?”
“那又怎麼樣?”
孫隆越笑了笑說道。
“去年樸正雄參加東寧會議之後,軍方就同意了在韓國增設三所軍事醫院。
這才過去幾個月?
美軍想要撤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能早在一年前他們就已經有了這方面的計劃。而官邸對此肯定也是非常了解的,在這種情況下官邸,一反常態的增加了在當地的軍事醫院時量這說明什麼呢?”
“經理,您的意思是?官邸已經決定要在韓國代替美國人了。”
眉頭一皺,魏長捷說道︰
“這不太對勁呀!既然官邸願意去插手韓國,為什麼不願意幫助西貢呢?”
“這哪一樣啊。”
孫隆越搖頭說道。
“到西貢的話那是真刀真槍,是一定要打仗,是要死人,是要流血的。可是韓國那邊純粹就是威懾。只要我們把軍隊派過去,北方肯定就不敢越雷池半步。
所以,一個是真出力!一個嘛……就是威懾而已!要是你,你選擇哪一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