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唐人啊!
哪怕是直到現在,坐在餐廳里,雷光漢的腦海中這句話都在閃動著。
終于,他還是沒能拒絕內馬爾的熱情。
也正因如此,他才利用周末來到了德黑蘭——內馬爾的妹妹,在德黑蘭讀大學。
雷光漢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目光時不時瞥向門口。他有些緊張——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相親,而對方還是伊朗女孩。
當阿米娜走進來時,雷興漢愣了一下。她比照片上還要漂亮,烏黑的長發微微卷曲,眼楮明亮得像沙漠里的星光似的。她穿著一件淺色的長裙,看起來和電視里的SEA女孩沒有任何區別,除了相貌,也不對,在SEA也有很多歐洲裔,算上混血兒的話,可能上千萬人。
阿米娜的步伐輕盈,朝他走來時,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你好,雷光漢。”
她用國語說道,發音很標準,只是偶爾有些停頓,
“我是阿米娜。”
雷光漢有些驚訝,笑著點頭︰
“你的國語很好。”
“謝謝。”
她坐下來,眼楮彎成月牙,看著他說道。
“我從小就喜歡看sEA電影,听sEA歌,一直很喜歡那里,所以一直在努力的學國語,可惜,國王的獎學金只給男人,否則,我一定會到SEA讀大學的,但是,那里的學費又很貴……”
雖然SEA歡迎各國留學生,並且向留學生提供獎學金,甚至主動與友好國家簽署留學協議,但另一方面,它對留學生收取高額的學費,所以,只有少數人能夠負擔得起留學的費用。
無奈的聳了下肩膀,阿米娜說道︰
“好吧,這只是一個夢想。”
說著夢想的時候,她的語氣里充滿了遺憾。
“夢想總會有實現的一天,”
因為對SEA的留學並不了解,雷光漢便岔開了話題,問道︰
“那你最喜歡哪部電影?”
“《長安日記》。”
阿米娜毫不猶豫地回答,隨即又補充,
“還有《幸福一家人》。”
雷光漢忍不住笑了︰
“我也是,我是最近才看的這些電影,還有電視劇,幸好,工地上有很多錄像帶。那些電影拍真的非常好看。”
第一次見到錄像帶時,雷光漢是極其驚訝的,他沒想到那樣的書本大小的盒子,可以裝一部電影,而在工地上,為了打發時間,有幾百盤錄像帶,既有電影,也有電視劇。
而雷光漢正是靠著那些電影和電視劇,從另一個方面了解了SEA,甚至了解到了大馬、棉蘭老、泗水,暹羅以及撢邦,了解到了“泛唐國家”——這是最近幾年流行的一個詞匯,就是伴隨著SEA的崛起,在東南亞形成了一個以SEA為中心的泛唐人國家,這些國家的特點就是人口以唐人為主,語言也是以國語為官方語言或者流通語言的國家。
他們在一定程度上依附于SEA,依靠SEA的幫助,經濟快速增長,甚至被視為“赤道奇跡”的一個組成部分。
也正因如此,雷光漢才會越發的對那里的一切感到好奇,甚至是向往。他渴望親眼目睹那里的一切,他希望能夠去感受那里的變化,並且能夠親身參與其中。
“……尤其是《幸福一家人》,講述的就是林澤東和他的家人在太平的歡樂生活,真沒想到,就是家長里短的事情,居然拍的那麼精彩。”
雷光漢並不知道的是,也正是那部情景喜劇,在一定程度上打下了人們對SEA生活的印象,從他們走出海關,先是住進公寓,然後到再到工作,再搬進新家,生兒育女,所有的一切,從初來乍到到以此為家。
呈現在人們面前的,就是一個普通SEA家庭的變遷,雖然是喜劇,但同樣也是一部宣傳劇,通過他們一家人的經歷,人們看到了SEA的生活,看到了貧窮的人們到那里之後,生活上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種變化,甚至並不需要他們多麼努力,所有的一切,政府都為他們準備好了。
也正因如此,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到這部電視劇之後,就夢想著到那里去,成為SEA人。
當然,最讓雷光漢驚訝的是就是那些家庭瑣事,他們居然拍的是那麼的精彩。
這完全顛覆了他的想象——畢竟在傳統敘事之中,沒有任何人會去在乎像主角那樣的小人物。
可是,那里,卻把小人物的故事拍成了電視,並且小人物的故事又是如此的受歡迎。
似乎,在那里人們更關心的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當然,那部電視劇之所以精彩,就是因為它的是普通人。”
阿米娜語氣帶著一絲向往,她繼續說道︰
“我就是因為那部電視劇,愛上的那里,後來我哥哥在sEA留學時,經常給我講那里的事情,他說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無論是人和事。”
雷光漢點點頭,心里卻有些疑惑——她對sEA這麼熱情,到底是喜歡這個國家,還是喜歡自己……
“所以,”
她忽然直視著他,眼神認真,
“我很希望有一個唐人的丈夫,嗯,所以我想嫁給你。”
什麼!
雷光漢差點被水嗆到,他放下杯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拉婭,你才19歲,我已經30多歲了,我們之間……”
“年齡有什麼關系?”
她微微歪頭,語氣堅定,
“你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而且,我喜歡成熟的男人。”
她的直白讓雷光漢一時不知如何回應。他看著她,那雙眼楮里帶著真誠和期待,不像是玩笑。
——她到底是喜歡唐人,還是喜歡我?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盤旋。但無論如何,面對這樣一個美麗而熱情的女孩,他發現自己很難拒絕。
阿米娜看著面前的男人說道。
“哥哥那里听說過你的經歷,雖然很傳奇,但是我知道你經歷過很多磨難,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
看著女孩兒用充滿肯定的語氣說出的這番話語,雷光漢又怎麼可能拒絕呢?
有時候人的沉淪就是在那一瞬間,對于顛沛流離這麼多年的雷光漢來說,他發現自己壓根兒就沒有任何拒絕女孩兒熱情的念頭。
無論女孩兒到底是喜歡唐人,還是喜歡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終于可以過上安定的生活了。
……
人逢喜事精神爽,接下來的日子里,每到周末的時候,雷光漢就會乘火車去德黑蘭。
在那里和阿米娜一起待上兩天,然後再返回馬什哈德。
對于他來說這樣的生活是他所渴望的,也是他過去可望而不可求的,畢竟,沒有任何人會嫁給他這樣有黑歷史的人。
雷光漢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在第二次來德黑蘭後,他特意來到了國際開發署的,向張華民表示感謝。
正在辦公室里忙碌著的張華民听說雷光漢來了,便放下手頭的工作,請他進入辦公室,對他的心腹和藹地微笑了一下,接著問道︰
“怎麼樣,光漢,一切都還適應嗎?”
“都很好,張先生,實在是太謝謝您,如果不是遇見您,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雷光漢的感激是發自肺腑的,他從來沒想到會在陌生人這里得到這樣的幫助,畢竟,在他過去的這些年里,最親密的人也有可能會背叛彼此。
面對他的感激,張華民笑道︰
“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即便是其它人,也會這麼的,就像閣下說的那樣,我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雷光漢听到的最多的就是這個詞匯,也深深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含義,想到過去的經歷,內心中有所觸動的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時秘書已經端著茶壺走了進來,為他們倒上了茶,秘書雖然是伊朗人,但泡的茶是東方式。
“喝點茶吧。”
看著神情有些落寂的雷光漢,張華民說道。
“嗯……”
雷光漢點了點頭,在他喝茶時,張華民說道︰
“想開一些,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以後好好的生活就好了。”
“我知道……”
雷光漢想了一下,又將自己最近的經歷告訴了張華民,在得知他與本地女人戀愛之後,張華民則表示了恭喜,並且說道︰
“她是在德黑蘭上學?這樣的話,多不方便?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把你調到德黑蘭,這里也有一些我們的項目。”
面對這樣的好事,雷光漢不加思索的拒絕了,他說道︰
“張先生,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我不能夠因為這件私事,再麻煩您了,畢竟,您已經為我做過太多了,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要向你當面道謝。”
說話時,他再一次站起身,鞠躬表示感謝,對于他的感謝,張華民笑著說道︰
“舉手之勞,你大可不必記在心上,我們唐人在外不易,彼此在互相幫助,這才是我們的在海外生存立業的根本,要是做不到這點,又怎麼會有現在的成就呢?”
這既是解釋,同樣也是叮囑,听著他的叮囑,雷光漢默默的記在心里,隨後兩個人又聊了一會,直到秘書過來提醒張華民,和公主的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的時候,張華民才抱歉道︰
“光漢,真的很不湊巧,今天我還約了其它人,等下一次,我們再好好的聊一聊,說實話,我有二十多年沒回去了,對唐山也是好奇的很,下次我們好好聊聊!”
雷光漢答應下來之後,便起身離開了,在離開時,他隱約的听到“公主”、“殿下”之類的話語,
听著這些名詞,他才想起來,這里是伊朗帝國,是有國王,有公主的。(為盟主胖胖子衿加更!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