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躍出了遠方的海平線,將萬道霞光灑向人世間。
因為還不到七點,所以路上並沒有什麼行人,只有一些穿著校服的學生,或是往校車站趕,或是排著隊往學校趕去。
林永強正背著書包走在馬路路沿上,身後傳來一串清脆的車鈴聲。
“嗨!怎麼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奕航啊?怎麼,今天沒讓司機送你上學?”
一轉頭,林永強就看見李奕航在自己身後,正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心情不佳的他朝同學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他們不僅是初中同學,而且還是高中同學,而且還是好朋友,不過兩個人的家境卻是截然不同的,林永強的父親是普通工人,而李奕航家就非常有錢了——他外公是長虹電器的董事長,甚至就連同他大哥李奕杰,也是長虹的執行董事。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成為好朋友。
李奕航和林永強金城中學的同班同學。金城中學是長安有名的私立中學之一。
在長安有很多公立的文理中學、普通中學和實業中學,他們分別承擔著不同的高中教學任務,一般學習能力比較強的學生會入讀文理中學,在完成全部學習並參加最後的結業考試後,學生會拿到大學準入文憑,可以申請全國範圍內的各種大學,理論上來講,除了受限專業,其他專業申請即可錄取。
成績差一些的學生會就讀實業中學,這些類中學主要是為了適應“職業教育”而設立的,有些比較優秀的畢業生也會進入文理中學參加聯考申請大學。
成績再次的學生則就讀五年制的普通中學,也就是實業預科,所學的課程內容較簡單,畢業生多繼續進入二元職業教育體系,完成學徒訓練,並以從事手工業、制造業為主。
SEA的教育體系更接近德國,但是除此之外,還有獨立于教學體系之外的私校,這些私校的最大的特點就是學費貴,但同樣也是教學質量最好的學校了。
就像金城中學,听起來普通中學一樣——在SEA文理中學是數字序列,實業中學和普通中學則是獨立的校名。所以,金城中學听起來有點像是實業學校。
但實際上,它在長安卻是排名前三的私立學校。每年在聯考時,金城中學的都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學生進入七大名校,要知道現在他們在全國錄取率為23.2%!
金城中學能有這麼高比例,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了。也正因如此,一直以來,金城中學都吸引著很多人就讀,哪怕是學費很貴,每年報名時門外都會排出長隊,即使是有錢,也不一定能進入這所學校。
學校不僅面試學生,還面試家長。
即便是通過了面試,還需要參加搖號,然後才有考試資格,成績要達到前面,才有可能錄取,並且每年昂貴的學費也不是一般普通家庭所能負擔的。
而作為窮人家孩子,林永強還有他的姐姐卻都是通過自己成績考上了這所最好的中學——按照教育部的相關要求,每所私立學校必須拿出5%的名額接納普通學生。
從初一到現在,每學期學校頒布的學習優等生獎學金名單上面總少不了林永強的大名,而且還是最靠前的名字。林永強的姐姐就是從這所學校畢業,讀書時就是學校成績最好學生,在這方面姐弟倆倒很相似。
也正是靠著獎學金,他的姐姐才從這所學校畢業,並且進入南洋大學,如沒有獎學金支撐,林永強早就要轉學了。
和林永強不同,李奕航在學校的成績只能用糟糕來形容——他有一半的科目成績不及格,而學校為了不打擊一些同學的積極性,並沒有在學校推出成績榜,不然肯定會在成績單最後一排的位置找到李奕航。
不過成績糟糕不要緊,楊家自有大把大把金錢源源不斷流到學校去。
對于普通人家伙來說,是學校在挑他們,但是對于李奕航來說,是他們在挑學校。
雖然家境懸殊的很厲害,但是李奕航還是和林永強成為了好朋友。
推著自行車,李奕航的頭一歪,撇了一下嘴,說道︰
“我自己騎自行車多自在,自由自在的多好,路上還能和你們說說話。”
見林永強臉上笑容比哭好看不到那里去,他關切地問道︰
“怎麼了,強子,干嗎垂頭喪氣的?”
林永強低下頭,然後有氣無力說道︰
“也沒什麼,你知道,我爸他在石油公司工作,他申請去了中東,中東那邊那麼亂,我擔心他會不會出什麼事……”
他父親就是普通的石油公司員工,還是最普通那種,現在申請去海外工作,簡直不要太正常,畢竟,在海外的收入更高,對他們家來說,錢很重要。
“哦,放心吧,沒有人敢招惹咱們的人。”
李奕航應了一聲,直接了當的說道。
“畢竟,我們可是SEA,叔叔在那里,肯定會非常安全的。”
極為郁悶的林永強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地走走,對李奕航的安慰,只是點了點頭。他知道,沒有任何人敢招惹SEA,就像年初的“一月風暴”一樣,SEA為了保護自己人,可以摧毀一個國家。
“嗨!兄弟們,你們好啊。”
在氣氛有些沉悶時,在身側有個大嗓子喊了起來,一轉頭,見一名白色校服,身材高大,金發飄逸的洋鬼子正搖頭晃腦朝他們這邊跑來。
“早,弗里。”
他們同時對跑過來的同學打招呼。
弗里德里希和他們是同校,他的學習成績也是學校倒數榜上有名的。
在金城中學,像他弗里德希這樣的歐裔學生不在少數,他是德裔更尋常的很。他還是校足球隊的前鋒,身體強壯且聰明,這或許是和他的父親是工程師有一定的關系。
但身體強壯就不知道為何了。
三個人就這麼走著,一邊走,一邊聊著天,一直走到學校,到學校時,他們互相檢查了一下儀容,然後才放心的走到學校。
“校長,早上好。”
“早上好。”
金城中學的校長和教導主任一起率領老師列隊站在校門兩旁,看著自己學生從外面絡繹不絕走了進來,進來的學生在經過大門口身邊時,紛紛半鞠躬朝老師們打招呼。
老師也在校長帶領下微笑著點頭回敬。
一行人就這樣走進了學校,開始了一天的學習。
教室里彌漫著粉筆灰的味道,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講台上投下細長的光痕。
老師推了推眼鏡,在黑板上寫下“一月風暴”幾個大字。
“同學們,”
他轉過身看著在座的學生們,說道︰
“眾所周知,年初的“一月風暴”恐怖襲擊期間,我們實施的策略,引起了外界的廣泛關注。
今天我們就來談一談這個話題。對此你們怎麼看?”
教室里一片寂靜,只有空調嗡嗡作響。李奕航注意到林永強已經坐直了身子,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上。
“這是再正義不過的舉動!”
有同學是突然開口,聲音在教室里回蕩,
“那些恐怖分子,他們抓住我們的人,然後以為就可以勒索我們,他們想錯了,最 事實也是如果,我們需要他們付出代價!”
“代價?我們也要看到一點——為了迫使他們投降,約旦軍方對營地發起的進攻,造成了差不多10萬人的傷亡,他們是不是代價呢?這樣的不惜代價,對于他們來說,無疑就是一場大災難。張翰東,你不能再用帝國主義時代的思維看待問題。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況且,如果那些恐怖分子沒有投降,而是選擇殺人質呢?”
李奕航听見後排傳來一聲輕笑。是弗里德里希,他正低頭翻動著手中的書本,嘴角帶著諷刺的弧度。
“那麼他們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我相信他們敢對人質動手,最後他們付出的代價,將會是他們所有人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然後,弗里德里希又大大咧咧的說。
“當然你們要是覺得殘忍的話,那麼就必須要看到一點,就是恐怖分子首先以普通平民為襲擊對象,然後才導致了戰爭的規則發生了變化,如果,他們進行屠殺的話,那麼我們就會進行全面的報復,也就是不到一百萬人而已。”
弗里德里希截了當的站在現實的角度上去反駁了同學的立場。而他的這一觀點,恰恰是現在大多數人所持有的觀點。
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可以不計代價。
“並不僅僅只是報復,而是為了告訴他們底線。”
林永強也開口了。
“如果我們像西方國家那樣,選擇進行談判,或者僅僅只是針對恐怖分子本身進行打擊,那麼,即便是這次恐怖襲擊解決了,那麼在未來,不可避免的會恐怖分子繼續對我們進行襲擊,所以,我們必須要中最殘酷的打擊,讓他們明白我們的底線。”
“簡直就是荒謬。”
張翰東拍案而起,椅子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或許,那些人是恐怖分子,但是別忘記那些營地里的都是失去國家的難民,有誰在乎過他們?他們就是代價?可以犧牲,可以拋棄的代價嗎?”
教授試圖插話,但聲音被淹沒在爭吵中。
李奕航一直沒說話,只是在那里听著同學們的爭論。
“你們有沒有想過,”
李奕航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說道︰
“如果我們在恐怖分子問題上做出妥協,那麼,我們未來不得不面對一個局面,就是我們在中東的石油利益。
我們如何在紛亂的局勢中,確保我們的在中東的石油利益呢?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恐怖襲擊問題,而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地緣政治問題。問題不在于我們應該做什麼,而在于我們應該通過什麼樣的方式,確保我們在當地的利益,畢竟,哪怕就是恐怖分子,都提出了——要求我們撤出中東,將油田歸還給他們的要求。這次打擊,實際上,就是告訴他們所有人,我們不僅會在自己的核心利益問題上做出任何讓步。”
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他們之前爭論的是對恐怖襲擊不惜代價的打擊所付出的平民傷亡問題的對錯,而李奕航所提出的觀點非常簡單,就是——利益。
老師趁機接過話頭︰
“李奕航說得對,這是一個復雜的地緣政治問題。我們不僅要考慮法律以及道德,還要考慮現實利益。“
林永強還想說什麼,但老師抬手制止了他。
“讓我們換個角度思考,”
老師說道︰
“我們可以分成兩個小組。如果你們是中東國家的決策者,你們會怎麼做?”
“而另一個小組則是作為官邸的決策者,在未來的中東問題上,應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