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恍惚,甚至可以說是昏昏沉沉的。
這一天,他們隨著人潮去了人民大街,去了人民廣場,去了人民宮,甚至還去了法國大使館,在那里表示對sEA暴行的抗議。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思路,但是這個時候,最好是隱藏身份,只需要跟著他們一起喊口號就行了。
就像漢克、埃里希他們直接冒充了英國人,至于丁佩雲、孫晨東他們則說起了日語,而愛德華怎麼辦呢?
他的相貌有些特殊,雖然看起來和亞裔很像,但是總歸還是有些區別,不過,在人潮之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而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不斷的後退著,向著邊緣後退。
半天之後,終于結束了,但是他卻和朋友們一起被人潮帶到了理工大學——是被他們邀請過去的。
在理工大學的校園里,漢克、埃里希他們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想跑跑不了,而孫晨東、丁佩雲他們那副“勞動人民”的膚色雖然很容易隱藏身份,但是丁佩雲化妝的痕跡卻很明顯,以至于她被幾名女生包圍著,女生們對她的眉毛什麼的都很感興趣。
相比之下,愛德華則被忽視了,在食堂用了一頓免費的午餐之後,愛德華終于離開了食堂,一個人坐在食堂外邊亭子里,尋思著現在怎麼辦。
“總不能拋開他們自己一個人離開吧。”
盡管他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還是離開這,這地方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清脆聲音,對他說道︰
“這個護照是你的吧。”
愛德華緊張的一摸口袋,果然,護照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出來,也許是剛才走出食堂後,掏紙巾時掉下來的。
神情緊張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回身望去,只見一張精致無暇的面容映入眼簾。
不長的頭發扎著兩個羊角小辮,高挑的身姿,明亮的眼眸燦若星辰,溫婉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即便是身上穿著很樸素的白襯衫,但是身上那股柔美賢淑的氣質卻與其它人是截然不同的。
女孩站在那,她的手里拿著一本護照。
“你,你……”
在愛德華有些不安的朝女孩後面看去時,女孩卻好奇的打量著他,笑道︰
“你是SEA人?我以為你們那里的人,都是張牙舞爪妖怪呢,沒想到長的很好啊。”
說到好看時,女孩漂亮的臉蛋上微紅,見愛德華還愣在那,一臉緊張的模樣,女孩一把把護照塞到他的手里,說道︰
“把護照放好了,要是讓別人看到,就麻煩了。”
直到這里,愛德華才回過神,或者說確信對方不會出賣自己,他點了點頭,說道。
“謝,謝謝你。”
笑出一個月牙兒的女孩,看著面前的男孩,打量著他,說道︰
“你叫愛德華•阿爾伯特,認識一下,我叫朱 。”
“你好,朱小姐。”
相比于警惕,朱 更多的是好奇,她好奇打量著眼前男孩,除了對他好奇之外,她對SEA同樣也是好奇的。
畢竟,那是一個陌生的,但是卻時常出現在報紙上的地方。
有時候,人們的相遇是偶然的,一次偶然的相遇最終也會以分別而結束,在得知女孩正在讀高三,明年面臨著當兵或者下鄉的選擇,而且大學也要南遷,所以無法留下通信地址後,愛德華只能表示遺憾。
看著有些遺憾的男孩,朱 則笑道︰
“好了,信就不用寫了,等將來要是有機會的話,你可以來理工大學找我,我家就住在家屬院,對了,你們趕緊離開吧,趁著別人沒注意到的時候。”
不過讓他慶幸的是,他沒有丟掉照相機,所以給女孩拍了幾張照片,並且兩人又留下了幾張合影。
下午三時許,在女孩的幫助下,他們一行人終于離開了理工大學,然後,找到了幾輛倒騎驢直奔城外的機場。
到了機場後,他們還沒表明身份,機場的旅行社工作人員,就立即喊來了警察,不是逮捕,而保護,原來旅行社在得知有人沖擊賓館,要拉這些旅客去體育場開會,而旅客匆匆逃出酒店不知所蹤後,立即上報了上級。
上級自然是大為惱怒,立即派人去尋找他們,不曾想,他們有驚無險的到了機場。而在機場里,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它五十幾名來自SEA的游客,而唐少華就在其中,他們剛剛乘飛機抵達這里。
經此一折騰,所有的游客已經不敢再停留了,他們當下都表示要結束這次的旅行,旅行社的工作人員也表示理解,並且願意退還所有費用。
不過,為了表示歉意,他們邀請這些游客到市里觀看一場演出,作為對這次行程的補償,對于此,他們當然沒有拒絕。
實際上,也無從拒絕,因為今天並沒有飛機。
就這樣,好不容易來到機場的愛德華又一次回到了城里,只不過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是劇院。
劇場里的燈光暗了下來,愛德華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厚重的紅色帷幕緩緩拉開,露出舞台上整齊列隊的孩子們。他們穿著色彩鮮艷的演出服裝,女孩們梳著整齊的辮子,男孩們則留著清一色的短發,每個人的表情都莊重而專注,完全不像愛德華印象中那些活潑好動的孩子。
“哇……”
漢克發出一聲輕嘆︰
“看起來真的不太一樣啊!”
十幾個看起來不超過十歲的小朋友站在舞台中央,隨著指揮老師的指揮。愛德華睜大了眼楮——這些孩子的演奏整齊得令人難以置信,每個音符都精準到位,復雜的旋律在他們手中顯得游刃有余。
“他們真的只有八九歲嗎?”愛德華小聲問坐在旁邊的丁佩雲。
雖然他也會彈鋼琴,但是和這些孩子一起,他這個歲數的時候,簡直就是廢材。
丁佩雲同樣壓低聲音︰
“節目單上說是這些都是少年宮的學員,年齡在7到10歲之間。”
愛德華搖搖頭,難以相信。
樂團的演奏結束之後,台上又來一群小演員。音樂風格突然轉變,激昂的節奏響起,孩子們立刻變換隊形,跳起了活力四射的舞蹈。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每一個轉身、每一個抬手都精準到位,臉上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愛德華同樣感到不可思議。這些孩子的專業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他們表演時的專注和紀律性,簡直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演出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節目一個比一個精彩。
看到精彩的地方,愛德華對坐在前排的旅行社的金同志說︰
“這些孩子的表演太出色了,他們真是都非常優秀。”
金同志轉過頭,臉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是的,他們都祖國的接班人,自然是最優秀的,在我們這里女孩子打小就被培養成文藝多面手。男孩兒打小就會被培養成鋼筋鐵骨的男子漢!”
他的話語帶著濃重的口音,但語氣中的驕傲卻是不加掩飾的︰
“像這樣的孩子,我們國家到處都是,畢竟是我們的接班人嘛。”
來自外國友人的稱贊讓金同志顯得非常高興,畢竟這場演出是專門為這些外國友人準備的。
這一場精彩的演出應該可以把之前的不愉快給抹掉吧。
演出接近尾聲時,舞台上所有的小演員們集體亮相,演唱了一首氣勢恢宏的合唱歌曲。他們站成整齊的方陣,表情莊嚴肅穆,眼中閃爍著愛德華讀不懂的光芒——那是一種混合了崇敬、自豪和決心的復雜情感。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孩子們齊刷刷地敬禮,台下的觀眾立即起立,報以熱烈的掌聲。游客們見狀也紛紛站起來鼓掌。愛德華拍著手,目光掃過那些稚嫩卻異常堅毅的面孔,心中涌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怎麼樣,喜歡我們的演出嗎?”
走出劇場時,金同志問道,雖然是第一次接觸,但是他發現這個年青人似乎和其它人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在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其它地方不一樣,在過去的十幾天之中,他用相機拍下了很多人,
愛德華望著窗外的夜景,思緒萬千。
這座城市整潔、有序,卻缺少了一些他熟悉的喧囂和雜亂。就像那些才華橫溢的小演員們——技藝精湛,卻少了普通孩子的頑皮和不可預測性。
“你們覺得,”
愛德華突然開口,問道身邊的朋友︰
“那些孩子真的快樂嗎?”
車內瞬間安靜了下來,而旅行社的接待員也把目光投向他們,似乎是在等待他們的回答。
“快樂的定義因文化而異,”
感覺到他人的目光,丁佩雲最終說道︰
“在我們看來可能過于規訓的生活,對別人而言或許是理所當然的。就像我們的父輩一樣,他們的情感是內斂的,甚至讓人幾乎感覺不到感情和痛苦,它們被隱藏在簡樸和含蓄的後面。”
丁佩雲的回答,讓旅行社的接待員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回答很好嘛!
愛德華點點頭。其實他更傾向于把父輩換成這里的人,因為這恰恰是這里的人給他的感覺。
作為外來者,他或許永遠無法真正理解這里的一切。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這次旅行,確實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大巴駛過燈火通明的街道,愛德華看到一群青年的軍人排著整齊的隊伍走過。他們穿著沒有軍餃的軍裝,他們的步伐一致,神情堅定。
愛德華目光在他們的身上打量著,看著他們,當然也在看著路上的人們。
次日,上午,這次旅行終于結束了,這些游客們匆匆登上了飛往港島的飛機,離開了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