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生。”
沈文走了出來，喊了一聲趙伍生，目光掃了一圈院中三人，意思很明顯。
查猜當先一步走在前面，秦飛和趙伍生對視一眼後跟上。
一進客廳，秦飛就聞到了一股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味，彭家聲沉著臉，坐在他對面的，查猜的父親，臉更是比哭還難看。
“彭司令，查將軍，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飯菜準備的怎麼樣。”中間人沈文像是倦了，交待一句便離去。
趙伍生微微皺眉，彭家聲不開口，他又不知道倆人剛才都聊了些什麼，無從下手。
秦飛目光在倆個老頭子之間打轉，腦子里卻是在想另一件事情。
方才在外面查猜提到了錢永誠，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以為彭家聲這次來會把錢永誠帶上，交給他們，以表誠意。
這樣的話，錢永誠和彭勝男的事情，豈不是他們都知道了？
還有一點，查猜能這麼以為，不會是空穴來風，那是彭家聲答應的？
既然彭家聲答應了，為何偏偏出發的時候，又不讓錢永誠跟著過來了？
一個又一個問號在秦飛腦子里打轉，他眯著眼打量彭家聲，很想知道這只老狐狸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爸，咱回吧，跟這幫人沒啥好說的。”查猜怒氣沖沖喊，“那彭勝男能是什麼好貨，都跟人私奔了，破爛玩意，給我都不要！”
彭家聲對孫女彭勝男或許沒有多深的感情，但那畢竟是親孫女，听到查猜這話，彭家聲緩緩抬頭看向他，目露凶光，“小子，當著我的面，你就敢說這種話，當真覺得，我彭家怕你們？”
“不怕更好啊，咱們戰場上見！”查猜很是囂張，吹鼻子瞪眼，“上次沒給你們打服，這一次，我要把你們打死！”
“查猜，閉嘴！”查猜的父親低吼訓斥了一句，跟著抬頭看向彭家聲，“這門親事是你家提的，也是你們宣揚出去的，現在要悔婚的還是你們，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話在理。”彭家聲點了點頭，跟著嘆息一句，“女大不中留，我孫女彭勝男跟人私奔，做下丑事，我這個當爺爺的，該認的得認，這次來，就是要定下一個章程來，該怎麼補償，開價吧。”
“誰要你的補償，現在整個清遠都在看我查猜的笑話，這怎麼補償！”查猜怒不可遏。
彭家聲斜睨了查猜一眼，目光銳利如刀。
“補償就不要了。”查猜的父親兩手撐著椅把緩緩起身，“彭家聲，戰場上見吧。”
說完這句話，父子二人轉身離去。
從秦飛進來，到查猜父子離開，也不過才五六分鐘，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怎麼說也是清遠最大的兩股勢力之間的踫撞，搞得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互相置氣放狠話，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權衡利弊，陣勢浩大，不亞于兩國會面的一次談判，就這麼潦草收場，這，也太兒戲了點吧。
世界果然特麼就是一個草台班子！
“司令，不再爭取爭取了？”趙伍生也是一臉懵，不是說好的談判嗎，談也沒談，判也沒判，就吵了幾句嘴，然後沒了？
“爭取什麼？”彭家聲冷哼一聲，“哼，真當我們是軟柿子，想打就讓他們來試試！”
秦飛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如尿崩一般憋不住的笑意，他真的很想笑。
“你在笑什麼？”彭家聲看著秦飛問。
“呃，沒有。”秦飛搖了搖頭，但嘴角比ak還難壓，“我就是覺得，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
“他們壓根就沒有誠意要談，既然沒有誠意，說再多都是廢話。”彭家聲站起身，“走了，回去。”
“接下來怎麼辦，真打？”秦飛問。
“他們想打，那就打。”彭家聲語氣堅決，不似作偽，“從來只有打出來的和平，沒有下跪求來的和平。”
“司令，不能沖動......”趙伍生聞言震驚，話剛出口就被彭家聲抬手打斷。
“方才來的路上，秦飛給我說了一個法子。”彭家聲說，“說反正查猜沒有見過勝男，不如換一個代替勝男嫁過去，反正就是一場和親，誰嫁不是嫁。”
彭家聲說到這頓了頓，看了一眼秦飛繼續說，“打一開始老二謀劃這件事我沒有攔著，到後來因為勝男跟錢家那小子私奔惹出來新的麻煩，我心里其實一直都在想著委屈求全。但今天你的一番話點醒了我，可以說是茅塞頓開，和親，呵呵，我彭家聲跌爬滾打這麼些年，不是沒有怕過，但從來沒有慫過，要打就打，大不了再進林子打游擊！”
呃。
彭家聲一番話振振有詞，秦飛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無非就是突然意識到不能退讓，一味退讓只會換來對方的變本加厲。
但這份覺悟是不是來的太晚了些？
秦飛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到底哪里怪，他又想不起來。
“司令，咱們還是趕緊回去，我去安排車。”趙伍生神色凝重，匆匆去了。
此刻秦飛的腦子很亂，自打他來到果敢見到彭家聲，到如今這個草草結束如同兒戲一般的談判結束，事情發展的毫無邏輯。
但他認定，這千絲萬縷之中肯定有一根線，從頭到尾貫穿其中。
“司令，吃了飯再走吧。”沈文走了過來，沖秦飛微微一笑，看著彭家聲說。
“不了。”彭家聲擺了擺手，“阿文，打攪了，有空去我那坐坐。”
“好。”沈文也不多留，講彭家聲一路送到院門口，陪著說話一直到趙伍生領著車隊過來。
回程秦飛和趙伍生坐的一輛車，車開出快半個小時，秦飛一言未發，只是低頭沉思。
“老趙，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秦飛突然抬起頭，皺眉看著趙伍生問。
“是很奇怪。”趙伍生也是皺眉，“跟開玩笑一樣，這哪里是什麼談判，你說的那個法子其實我也想到了，跟司令提過，當時他就否決了。”
“你提過？”秦飛大驚失色，如果趙伍生已經提過，那彭家聲就更不應該因為他的一番話而茅塞頓開了。
“嗯。”趙伍生點了點頭，“我跟司令說的是拿時間換空間，能拖一陣算一陣，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秦飛目瞪口呆，背後冒出絲絲涼意，他猛然意識到，似乎有一張無形大網正在以他為中心，快速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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