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兩瓶啤酒”,李懷安一招手沖老板喊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吐嚕吐嚕”地吃起面來。
啤酒上來,李懷安半碗面下肚,一抬頭,劉東還傻愣愣的看著他沒有動筷,而旁邊的洛筱也是和他同樣的神情。
“你倆咋不吃?”李懷安疑惑的看著兩個人問道。
“頭,什麼任務啊,你趕緊說”劉東一臉的期待。
“你指定是有病”,李懷安一邊端起啤酒喝了一口,一邊拿筷子指點著劉東。
“頭,我這不是著急麼,有任務趕緊安排,你不安排我這飯也吃不下去啊”,劉東腆著個臉笑嘻嘻的說道。
“有個屁的任務,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回去上你的學,經常出境執行任務,多學幾門外語才是真的,別像北韓話似的,整個半吊子,啥也不是”,李懷安瞪了劉東一眼。
一旁的洛筱抿嘴一樂,急忙低下頭去吃飯,只剩下傻愣愣的劉東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
“你這身上的傷太多了,說是放你假,可你也沒真正的休息幾天,咱們人手現在確實不夠用,但也不差你一個,你好好上學,隨時都有任務交給你。
“好吧處長”,劉東只能點點頭,這幾年出去執行任務,哪一次都幾乎與死神擦肩而過,真的是應該好好歇歇了。
劉東站在通白火車站的站台上,望著遠處駛來的列車,深吸了一口東北帶有松木香的空氣。
剩下這幾天難得的假期,他決定親自送妹妹劉蕾去魔都滬市上大學。這幾年的特工生涯讓他鮮少有機會陪伴家人,這次任務間隙,他特意回東北,就是為了親自送妹妹上學。
&34;哥,車來了&34;劉蕾拽著劉東的袖子,興奮地跳了起來。她穿著一件淡綠色的嬌衫,是法國名牌夢特嬌,又叫一枝花,這是劉東在京都友誼商店給她買的,花了一千多塊錢,當然,這價格劉蕾是不知道的。
淡綠色的衣服襯得她的小臉更加白皙。十八歲的劉蕾從未離開過通白,這次考上了滬市的復旦大學,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遠門。
&34;別急,等車停穩。&34;劉東笑著揉了揉妹妹的頭發,順手接過她手中沉重的行李箱。妹妹劉蕾還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脖子上掛著也是劉東獎勵的海鷗相機,活像個準備春游的小學生。
通白沒有直達滬市的火車,需要到奉天倒車。車廂內,劉蕾像只歡快的小鳥,不停地變換座位角度,對著窗外拍照。&34;哥,你快看,那些樹往後跑得好快!&34;她把臉貼在窗戶上,興奮的招呼著劉東。
一切都很順利,到奉天倒車劉東才買的臥鋪,依舊是從黃牛手里買的,正值開學際,真的是一票難求。
列車加速,窗外的景色由東北平原的廣袤逐漸變為華北地區的丘陵。劉蕾認真地記錄著途經的每一個車站名稱。&34;山海關、天津...&34;她一邊記一邊念叨,&34;哥,我們是不是已經穿過三個省了?&34;
&34;嗯,等過了甦州,就快到滬市了。&34;劉東耐心解釋,看著妹妹眼中閃爍的光芒,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出門時的緊張與興奮。那時的自己,不也像現在的妹妹一樣,對未知的世界充滿好奇嗎?
晚餐時間,劉雪對火車上的盒飯贊不絕口。&34;這個紅燒肉比媽媽做的還香!&34;她嘴里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
劉東笑著遞給她一張紙巾︰&34;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滬市好吃的更多,到時候哥帶你去嘗鮮。&34;
&34;真的嗎?我要吃小籠包、生煎、還有...還有那個特別高的樓里的旋轉餐廳&34;劉蕾眼楮亮晶晶的,已經開始規劃未來的美食之旅。
帶著妹妹在滬市玩了兩天才去報到,等忙完這一切離劉東開學的日子也只剩下四五天了,好在金陵離滬市只有三百公里,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
劉東並沒有直接回學校,他在金陵有房子,還是劉老將軍留給他的,鑰匙也一直在京都他的私人物品中,這次也一並帶了回來。
打開房門,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里刺進來,許久沒有住人,屋子里已落了一層淡淡的灰塵。牆角結著蛛網,一只干癟的飛蟲尸體懸在網中央,早已風化成標本。
劉北的房間依舊還是當初的模樣,連桌子上的發卡都沒有移動,劉東感覺屋子里似乎還有她身上的香氣,不禁閉上眼楮深深的吸了一口。
幻想歸幻想,屋子總是要收拾干淨的,好在廚房里的水並沒有停,煤氣罐也還是滿的。
劉東挽起袖子,從屋子里翻出一塊舊抹布,在水龍頭下搓洗了幾遍。水嘩嘩地沖在手上,卻讓他有種久違的真實感。用打火機點著煤氣,藍幽幽的火苗竄起來,鋁壺很快發出細碎的嗡鳴。
他端著熱水走進劉北的房間,熱氣在冷寂的空氣中蒸騰出一片白霧。手指撫過書桌,灰塵被濕布抹去,露出底下光滑的木質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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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屜里的筆記本、化妝盒、一本翻舊了的《故事會》,全都一件件拿出來,擦淨,再按原來的位置擺好。連書頁邊緣的折痕都不敢壓得太用力,仿佛它們還帶著她指尖的溫度。
衣櫃里的衣服掛著薄薄的塵,他一件件取下,在院子里抖開。陽光穿過棉布的縫隙,細小的塵埃像金粉一樣飄散。一件淺黃色的連衣裙下擺還沾著一點干涸的泥漬,大概是那年夏天她跑過雨後的草坪留下的。劉東頓了頓,最終沒去洗它,只是輕輕拂去了灰塵,重新掛回衣櫃深處。
屋子漸漸變得明亮起來,灰塵的味道被水汽沖淡,只剩下老房子特有的、木頭和陽光混合的氣息。劉東站在客廳中央,環顧四周,恍惚間覺得下一秒劉北就會從某個房間探出頭來,笑嘻嘻地喊他︰“傻子,你發什麼呆呢?”
陽光漸漸西斜,屋子被劉東收拾得一塵不染,他坐在擦淨的沙發上,听見木頭發出熟悉的吱呀聲。恍惚間,似乎有溫熱的重量靠上他的肩膀,帶著淡淡的橘子洗發水味道。
可當他轉過頭,只看見一縷夕陽斜斜地照在空蕩蕩的沙發角落,那里蜷縮著一只褪色的布偶熊,紐扣做的眼楮反射著微弱的光。
第二天一大早,劉東便捧著一束鮮花來功德園給劉北掃墓,還有一個多月就是劉北的忌日了,恍惚間一年竟過得如此之快。
劉北的墓前很干淨,只有一束枯萎了的鮮花,照片上也一點灰塵也沒有,看樣子是經常有人來收拾打掃。
劉東把鮮花放在墓碑前,輕輕的坐了下來,照片上劉北靜靜的望著他,竟然好像有一絲憂郁。
“你怎麼了,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劉東輕輕的摩擦著照片上劉北的臉。可好像怎麼也抹不去她臉上的那絲憂郁。
“是不是我好久沒來看你,你不高興了”,劉東喃喃的說道,望著照片上的劉北眼眶濕潤了起來。
“我走了,過段日子再來看你”,在劉北墓前坐了兩個多小時,身上的半盒煙也抽沒了,劉東這才站起身跟劉北告別。
來的時候打的一輛出租車,劉東並沒有讓車子等他。好在陵園在市區的南郊十多公里,走起來也不算太遠。
這邊靠近郊區,公路上的車子不多,空氣特別清新,劉東沿著馬路慢慢的走著,他什麼事也沒有,全當散步了。
正走著,忽然遠處忽然傳來引擎的嘶吼,像野獸的咆哮撕破寂靜。三輛摩托車從遠處猛地竄出,轟鳴聲震天,排氣管噴濺著火星。
領頭的騎手幾乎貼地飛行,黑色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們以驚人的速度從劉東身邊狂飆而過,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尖銳的哀鳴。後座上的女孩緊緊摟著騎手的腰,長發在腦後狂舞,發出興奮的尖叫。
而最後一輛摩托上的騎手突然抬起前輪,僅用後輪保持著平衡,在公路上劃出一道危險的弧線。改裝過的排氣管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驚起路邊樹叢中棲息的鳥群。
轉眼間,他們的身影就縮小成遠處的光點,只留下刺鼻的汽油味和仍在震顫的空氣。路邊的警示牌在陽光下閃耀&34;限速60&34;,此刻顯得如此可笑。
劉東定定的站在那里,看著遠去的摩托車,努力的要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摩托車,摩托車”這幾個字眼飛快地轉動著。
“那個摩托車騎手,對,引誘劉北去追的摩托車騎手,”自己竟然差一點忘了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楊劍被劉老將軍擊斃,尹少軍瘋了,魏正和強子鋃鐺入獄,而這個摩托車騎手竟銷聲匿跡了,並沒有歸案,怪不得今天在劉北墓前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
劉東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陽光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像一道黑色的裂痕橫貫在柏油路面上。
“絕不放過他,必須查到底”,離開學還有三天,能查到哪就查到哪。
現在唯一能知道摩托車車手信息的只有關在獄中的魏正和強子了,但劉東卻並不知道兩個人關在什麼地方,想要知道這兩個人的信息,只能從公安方面入手,可劉東並不認識公安口的人。
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劉東一下想起劉北說過,在單位唯一能談得來的人叫韓小雪,或許在她那里能知道一些信息。
緝毒大隊早已重新進行了清理,幾個和魏正尹少軍走的較近,參與過他們販毒的民警均已被抓。
下班的時間到了,韓小雪收拾好東西便出了門。劉北犧牲,辦公桌對面早已換了人,是從警校新畢業的一個女孩。
鑒于劉北的犧牲,緝毒大隊已輕易不讓她們女同志上一線了,倒讓韓小雪她們輕松不少,最起碼有時間談男朋友了。
劉東站在分局門口的梧桐樹下,斑駁的樹影在他臉上晃動。他並不認識韓小雪。但知道和劉北差不多的年紀,向門衛老頭打听的時候,老頭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好半天。
那個年代的警察,經常有壞人在背後偷偷下手打擊報復,尤其是緝毒警察,被人報復的比例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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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劉東這次是回來上學的,身上穿的也是軍裝,才沒讓老頭產生誤會。
“在路邊等著吧,快下班了,她出來時我告訴她”,門衛指了指門口,而此時院子里的下班鈴聲也響了起來。
“韓小雪,門口有個當兵的找你”,一身連衣裙的韓小雪剛走到門口,門衛便叫住了她,指著門外樹下的劉東說道。
“找我,我不認識當兵的啊?”韓小雪出了門警惕的看著樹下的劉東,兩只手緊按著腰上的挎包,那里有一副手銬和一支手槍。不由得她不緊張,這年頭犯罪分子極其凶惡,為了打擊報復民警,什麼陰損毒辣的招數都能想出來,冒充當兵的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你是哪個學校的學員?找我干嘛?”,劉東穿著軍裝,肩上早換上了學員肩牌,這韓小雪還是認識的。
“韓小雪同志,你別緊張,我不是壞人”,劉東看出了韓小雪的警惕,連忙解釋道。
“那你是誰,找我什麼事?”韓小雪並沒有因為劉東的話而放松警惕。
“我,我是劉北的男朋友,對于她的犧牲我還有些事想問問你”,劉東臉色凝重的說道,他實在是不想在劉北昔日的同志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劉北的男朋友?”,韓小雪詫異的看著劉東,她知道劉北的男朋友是個當兵的,只不過劉北已經犧牲一年了,他能有什麼事來找自己。
“對,能隨便走走麼?”,劉東指了指前面的林蔭路。
“那好吧,有什麼事你快說,我一會還有事”韓小雪終于放松下來,手也從兜蓋處松開。
&34;我想問一下你們那個大隊長被抓後關在哪個監獄,還有楊劍手下的那個馬崽?我有些事情還想問問他們”。
“你是說魏正還有那個叫強子的吧?”
“對,就是他倆”,劉東點了點頭。
“他們都死了,你不知道麼?”韓小雪歪頭看了一眼劉東。
“死了?”劉東一下愣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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