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溫栩之醒來時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br>林染這個人從出現開始就讓她無比在意，卻萬萬沒想到，她的消失也是一件讓人心緒復雜的事。</br>回憶起昨天在奶茶店的所有，溫栩之微微蹙眉。</br>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br>心口像是壓了許多石頭，她費力的想要呼吸，卻不知道應該搬開哪一塊。</br>好像所有的石頭都有千鈞重。</br>但該面對的總歸還是要面對，最終溫栩之決定趁著今天心情還不算太壞，去看一眼顧家老夫人。</br>早上溫栩之跟林盛明請了個假，自己前往老夫人所在的醫院。</br>要到了地址之後，溫栩之才緩緩上樓步入電梯。</br>她好像听到外面傳來一陣竊竊私語，關于醫院，關于病人。</br>溫栩之沒有在意。</br>醫院這個地方見證了太多的生老病死，早已經和普通地方區別開來。</br>溫栩之沿著走廊朝著老夫人的病房走去，先遇到的是顧父。</br>誰都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對方，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是錯愕。</br>反倒是顧父先反應過來，對著溫栩之微微點頭。</br>“你到底還是來了。”</br>溫栩之點頭︰“是的。大家都在催促我，我想總歸是要把事情說開。”</br>那天在家宴上老夫人昏倒的突然。</br>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已經送往醫院。</br>一場家宴匆匆結束，其實剩下的也沒多少東西。</br>但這件事卻一直懸而未決的在溫栩之心頭。</br>她知道自己是必須要來見老夫人一面的，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麼做。</br>顧父看了看溫栩之，而後有些抱歉的開口︰“我知道之前的事的確給你帶來很大的影響，我媽這個人她向來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而且只對自己看得順眼的人溫和。”</br>“當初我和素芳決定出走，一部分，也是因為這個。婆媳關系是我也不得不面對的問題。”</br>听到顧父這麼說，溫栩之反倒抬起眼楮來認真看著他。</br>她和顧父沒有什麼交集，從他到顧寒宴公司工作時，顧家夫婦就已經出走了。</br>那時候顧寒宴已經在業內是個新星，被多數人津津樂道。</br>所有人的重點早就已經不是出走的顧家夫婦，而是顧寒宴作為商界新貴所付出的努力和耀眼的成績。</br>因此溫栩之對于顧寒宴父親的印象少之又少，只是知道這也是一個聰明人。</br>但是以溫栩之僅僅和他見過幾面的印象來說，更認為顧父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br>“那我先進去了。”</br>溫栩之雖然和顧父並不了解，但也沒打算在這里和他多說什麼。</br>反倒是男人在身後叫住溫栩之。</br>“這些年來我知道你為顧家付出很多，之前也是你一直陪在顧寒宴身邊，他的成績和你是分不開的，我想你沒有必要對顧家如此態度。”</br>“可以理直氣壯一些，如果我媽再有什麼讓你不舒服的地方，你也可以直接說。”</br>這句話倒讓溫栩之更是驚訝，看著她好一會，溫栩之才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br>男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梯附近，他似乎是去做什麼，而溫栩之沒有關心。</br>她朝著病房走去。</br>推開門，便看到病床上躺著顧家老夫人。</br>她好像一夜之間比之前更加蒼老，斑白的頭發搭在頭上，像是薄薄一片。</br>整個人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精神勁兒。</br>或許是听到開門的動靜，老夫人頭也不抬︰“我說過了，你們不用在這里陪著我，該忙什麼就去做。”</br>說完後像察覺到不對，抬起頭來看到溫栩之。</br>表情明顯是震驚的。</br>溫栩之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清楚的看到老人臉上下意識地浮現出輕蔑的神色，可想到什麼，又痛苦的閉了閉眼。</br>再次睜開眼時，她看著溫栩之，聲音蒼老卻又刻意︰“溫栩之，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對你的誤會，你今天願意來看我，是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br>她知道兩人之間的問題由來已久，不能和解，大概也猜得到溫栩之的心思。</br>“如果你今天來這里是想對我發脾氣也好，這是我應得的，我之前的確是太過武斷了，但我也不知道你居然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或許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br>老夫人說著說著，語氣便帶上些許迷茫。</br>事情發生後，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也沒有主動讓他們把溫栩之給叫過來。</br>但她知道，一定會有人讓溫栩之來看看她。</br>只是沒想到一切發生的這麼快。</br>溫栩之動動嘴唇︰“你知道我會來找你，對嗎？”</br>反而是意識到真相之後，溫栩之對老夫人的稱呼不再像之前那麼恭恭敬敬。</br>顧家老夫人看看溫栩之，重新將視線移到窗外。</br>“我知道，的確是我錯了。但你沒有必要假惺惺的關心我。有什麼話就直說吧。”</br>溫栩之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冷︰“我以為你在知道真相之後，對我的態度會不一樣。”</br>“我是想不一樣的，但是我如果換了一副面孔對你，難道你不會覺得我這個人虛偽嗎。”</br>到底是顧家的老夫人，年輕時經歷過諸多風雨，現在也是有自己的態度的。</br>老夫人這個態度反而讓溫栩之覺得放松。</br>她從病床旁邊拉出一把椅子，靜靜的坐下。</br>“真相已經不用多說了，我的確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但我今天來並不是為了用這件事對你做什麼。”</br>“我也沒有打算對你發脾氣，更沒有打算以此要挾你，讓你心靈不安寧。”</br>溫栩之說著，視線也向著窗外漂浮。</br>“我來這里只是因為我覺得有來看看你的必要，今天我離開後，我們從此可以不再提起這件事。”</br>老夫人再次開口時，語氣卻帶了一絲哽咽︰“我知道自己之前對你不好，想到你就是她的孫女，總覺得我如果真的走了，也無顏再面對她。”</br>“或許在你們听來這只是我的虛偽，可是我是真的把她當做我一生的摯友和恩人。”</br>溫栩之動動嘴唇︰“我奶奶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她值得被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