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大聲喊著山桃,山桃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被人扶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一個地方去。
她的雙眼被淚水糊住,眼前什麼都看不清楚。
耳邊听著有人不停地在喊“孫夫人”,直到一個虛弱卻無比堅定的聲音喊她“桃兒”,山桃才像是醒了過來。
她猛然朝著聲音來處找過去,見孫時安躺在地上,全身上下灰撲撲的,人瘦了許多,身上還有干涸的血跡,不過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還依舊朝著她笑。
是孫時安!
山桃沖過去,剛要往孫時安身上撲,又怕壓著孫時安的傷處,只得硬生生地忍住。
“時安哥,你傷到什麼地方了?”
山桃抹干淨眼淚,輕輕地握著孫時安的手,仔細看了看他身上,又不確定哪里受傷。
有人用一塊黑布蓋住了孫時安的眼楮,李大人和劉惠等人叫鄭媽媽趕緊把山桃扶走。
“都別在這兒杵著了,先把人送去看大夫吧!”
“孫夫人,先前叫夫人準備的熱水等物,夫人準備好了嗎?”
山桃如夢初醒。
她在干嘛呀!
眼下正是要把孫時安送去看大夫的時候,她還在這里堵著唧唧歪歪。
孫時安傷到哪里了,叫大夫看一眼,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山桃不再耽擱,反倒一路走得飛快,根本不需要鄭媽媽攙扶。
她像是喝了神仙水一樣,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兒,坐在帳篷里,指揮這個,指揮那個。
看著好像精神不錯,但實際上,她這幅樣子,落在別人眼中,反倒叫人更加擔心。
桃花城的縣令夫人王夫人便抽空來勸慰山桃。
“孫夫人,自從你來了桃花城,我瞧著你每日里忙東忙西,都沒有好好歇息過,你看看你這雙眼楮熬得,都紅成什麼樣子了,眼下孫將軍已經被救了出來,夫人還是好生歇上一歇,放心吧,這里有我盯著呢。”
山桃搖搖頭,笑著謝過王夫人的好意︰“我得等著大夫那邊有消息了,這心里才能安定下來。”
她已經暗自決定,一會兒無論大夫說什麼,哪怕孫時安從此以後不能走路了,瞎了,或者斷了胳膊,只要人活著,都行。
她會一輩子守在孫時安身邊,細心照顧孫時安,永遠都會對孫時安好。
見山桃這麼堅持,王夫人不好再勸,便也陪著山桃等。
直到夜里,大夫那邊才傳來消息,說孫時安只是肩膀受了傷,身上還有些皮外傷,再加上幾天沒東西吃,身子太過虛弱,要好生修養一陣子。
山桃整個人懸著的心便松了下來。
方才一直提著的那股勁兒完全泄了,這會兒反倒困意翻涌,恨不得倒頭便睡。
她只來得及吩咐鄭媽媽,安排人回去報信,就身子一軟,倒在了鄭媽媽的懷中。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山桃做了個十分漫長的夢。
夢里亂七八糟的事情什麼都有,她只記得有個人一直牽著她的手,往那亮光處走。
這個人的手掌很溫潤,本來還很無措的山桃,一被他握住手,就覺得安心無比。
雖然不知道那前方光亮處到底有什麼在等著她,但只要身邊有這個人陪著,山桃就好像有了繼續走下去的信心。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山桃終于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躺在瑤溪城的家里了。
山桃驚了一跳,睜開眼後,第一件事就是問守在身邊的琥珀︰“老爺呢?老爺在什麼地方?”
她可是去找孫時安的,怎麼現在孫時安沒找回來,她反倒一個人回來了?
難道說,之前的都是一場夢?
琥珀卻沒回答她的話,見她醒了,這丫頭竟然跑了出去,大聲喊道︰“快來人呀!夫人醒了!”
山桃越發疑惑。
怎麼她醒了,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嗎?
不大一會兒功夫,方嬤嬤就急匆匆地走進來,一邊走,還一邊吩咐丫頭們︰“快去告訴老太太和鄉君,再派個人去鋪子里稟告老爺,另外,還得趕緊請了大夫過來!”
丫頭們都如臨大敵,忙活活地跑來跑去。
山桃別的沒听到,只听到說是去鋪子里叫老爺,整個人就精神起來。
“大夫說了,讓老爺好生歇息幾日,他怎麼去了鋪子里了?還不快叫人把老爺請回來!”
山桃急得不得了,這不是胡鬧嗎?
方嬤嬤忙將山桃按在炕上。
“夫人就別擔心老爺了,老爺受的都是些皮外傷,身子底子又強壯,歇息幾日就好了,反倒是夫人……”
方嬤嬤話說到一半,忽然又滿面喜色,捂著嘴笑了。
“恭喜夫人!”
方嬤嬤才說完,琥珀就領著正院的丫頭媳婦們,齊齊來給山桃道喜,把山桃弄得一頭霧水。
“夫人還不知道呢,夫人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什麼!”山桃猛地坐了起來,“我……”
“哎呦,夫人可不敢這麼慌里慌張的,”方嬤嬤又趕緊扶住了山桃,“大夫說得很清楚了,夫人的身子不好,前四個月都要小心照顧著。”
山桃的手慢慢撫上小腹,依舊不敢相信這里頭有個小孩子。
算一算日子,如果真的有了,那就是在孫時安離開瑤溪城去桃花城前的那幾日有的。
山桃記得那些日子他們兩個十分荒唐,也許,她那會兒身子正好養得差不多了,就有了。
可是,之前她在秀水鎮上暈倒了,大夫不是說她是急火攻心嗎?
對此,方嬤嬤也有解釋。
“夫人的月份實在是太小了,大夫摸不準也是有的,夫人在桃花城暈倒了,那里的大夫也摸不準,只說是可能懷孕了,老爺醒過來之後,就急著回來,回到咱們瑤溪城,請了十來位大夫過來,大部分都說是有了,有兩三個說是月份太小,叫過上半個月再來診脈。”
山桃有些失落︰“那到底是有了還是沒有啊?”
大夫們都摸不準呢,萬一沒有,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十有八九是有了!”
賈老太風風火火地從外頭走進來,月余不見,山桃覺得賈老太都年輕了好幾歲。
“奶,你慢著點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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