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不可能！”
胡夢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怎麼可能呢？是李家老爺親口說的，叫劉惠娶我，去年蓉園上，那麼多人都听見了，都可以為我作證，怎麼才過了幾個月，他就送了退婚書來了？”
胡太太很是悲哀地看著胡夢蕊。
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是蠢貨，但是沒想到會這麼蠢。
“胡夢蕊，你醒醒吧！李紳為什麼逼得劉惠娶你？還不是因為你說你知道你外祖家跟英王有什麼來往？可誰敢從你這里知道這點事情，那不是得罪了英王嗎？難道他們想死？”
“你唯一的優勢也沒有了，若是你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在家里等著，那李老爺一定會逼著劉惠遵守諾言，娶你過門，可你偏不！非要一天到晚往外跑，鬧出些傷風敗俗的丟人事情！”
“這回可好了，事情傳到了瑤溪城李家的耳朵中，李老爺哪里還敢叫外甥娶你？他要是還敢逼著劉惠結下這門親事，外頭的人不得指著他的脊梁骨罵死他！”
胡太太一伸手，陳媽媽連忙將李家送來的退婚書奉上。
“拿去好好看看吧！”胡太太將退婚書扔到了胡夢蕊的腳邊，“胡夢蕊，你被退婚，可怪不了別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胡夢蕊哆哆嗦嗦地撿起了退婚書，從頭到尾看了兩遍，才反應過來。
她腦子里一片空白，手腳發冷，上下牙齒不停地打著哆嗦。
這怎麼辦？
她唯一的後路也沒了，將來要怎麼過下去？
手上只有不到三兩銀子了，那兩箱子壓箱底的衣裳首飾，是她最後的東西了。
等把這些東西當掉了，她就再也沒有可以生錢的東西了。
她也不會做生意，更不會繡花，叫她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做什麼營生好呢？
胡夢蕊越想越害怕，本來想求一求胡太太的，可眼瞅著胡太太笑眯眯的，她便氣不打一出來。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
胡夢蕊把退婚書團成一團，扔到了胡太太的臉上。
“如果你肯給我錢，肯叫人像從前那樣伺候我，我何至于缺吃少喝，何至于去大街上丟人現眼！現在好了，我的名聲徹底壞了，劉惠不要我了，我成了個笑話，你滿意了吧？你高興了吧！”
胡夢蕊越想越委屈，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陳佳慧，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們胡家，因為我爹是上門女婿，所以你也一直瞧不上我爹，我爹沒了，你便開始磋磨我和弟弟。”
“你先是把弟弟的親娘拉出去賣了，又把我逼上了死路，等我們姐弟倆都沒了，你好拿著我爹留下來的錢財和你的姘頭過快活日子！是不是！”
若說從前，听了胡夢蕊這番話，胡太太可能還會怒火中燒，但如今，她卻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一個人的心被傷的太重，就再也不會疼了。
“胡夢蕊，你我早已經不是母女了，你曾經說過，等劉惠來娶你，你便再也不會踏進胡家的門，我看在李家四老爺的面子上，也答應收留你到四月份，可現在劉惠退婚了，沒人來娶你了，我就得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你的去處問題。”
這可說中了胡夢蕊的弱處。
她擦干眼淚，心里害怕，但卻依舊梗著脖子嘴硬︰“這有什麼好說道的？天底下的男人難道都死絕了，只有劉惠一個不成？劉惠不娶我，自然還有別人娶我呢，你也不用趕我，我住到出嫁那日，自然就會從這里搬出去了。”
胡太太冷笑了兩聲︰“你的算盤打得倒挺好，胡夢蕊，要是你一輩子不嫁人，我豈不是就要叫你在這里白住上一輩子？你想得倒挺美呢！”
胡夢蕊心虛起來，卻還是得維持著凶悍︰“陳佳慧，你咒誰呢！誰說我一輩子嫁不出去了？想要娶我的人一大把呢！”
胡太太是真的被氣笑了。
“胡夢蕊，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你現在出去問問，哪個正經過日子的好人家，肯要你這種姑娘的？”
“一個站在巷子里公開叫人摸的，還被好多人看光了身子的姑娘，誰願意要你？更別提，你還有我這樣一個名聲盡毀的娘親，好人家更不願意來娶你了。”
胡太太自嘲地笑了兩聲。
她早已知道自己的名聲被毀了，她現在只想著能守著胡夢麟長大，安安靜靜地過上十幾年，那會兒她的事情估計早就過去了。
就算沒過去，她領著胡夢麟搬家便是。
沒人認識她們母子，她的名聲就不妨礙胡夢麟讀書娶妻。
至于胡夢蕊，她已經管不得這麼多了。
胡太太都自曝其短了，胡夢蕊便不好再拿胡太太跟劉惠的事情罵人。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就換了主意。
“我不管，我總歸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肉，身上還流著你的血呢，我現在走投無路，你得管我。”
“你不要耍無賴！”胡太太冷笑道，“我給你兩條路，要麼就賣身為奴，做胡家的丫頭，你住在胡家，包吃包住，一年還有四季衣裳鞋襪穿，每個月還有月例銀子，但因為你從前沒伺候過人，所以得從粗使小丫頭做起。”
“等學好了規矩，辦好了差事，才能慢慢往上升。”
胡夢蕊當然不肯。
“叫我去做奴才？我不會听錯了吧？陳佳慧，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對得起我爹嗎？”
胡太太淡淡笑道︰“我的確對不起你爹，但你也沒好到哪兒去！你要是不願意在我家里做丫頭，我這里還有一條路給你走，我現在就給你一百兩銀子，許你帶走你的東西，從今以後，咱們兩個互不相欠！”
跟做丫頭相比，胡夢蕊肯定選擇拿錢走人。
“一百兩太少了，給我一千兩！不然，我就不走了！”
胡太太猛地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一千兩？你做夢！最多一百五十兩，愛要不要，如果你嫌棄少，那就連這一點都沒了，你現在就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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