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瞧著照慶那充滿期待的眼神，鄭媽媽還是咳嗽了兩聲，接著說道︰“還有個法子便是，我現在進去稟告夫人，讓夫人吩咐曹管事，指揮小子扔出去一段繩子，大姑娘把繩子綁在腰上，咱們這邊把大姑娘拉到牆頭上。”
“或者叫小子放下去一架梯子，大姑娘自己順著梯子爬上來，只不過，叫夫人知道了的話，鄒姥姥，你最好就不要出現在大姑娘身邊了，夫人是不會叫姥姥進來的。”
鄒姥姥肯定不願意使用這個法子。
王老大他們也不是沒想過用梯子爬上孫家，可孫家有會射箭的人。
就算孫時安這回去救人，把射箭的人都帶走了，孫家的牆頭那麼高，家里又時刻都有巡邏的人，這也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不大容易攻進來。
最好的法子就是有人在里頭開門，或者有個像狗洞這樣的地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孫家來。
要是鄒姥姥不能光明正大地從狗洞鑽，她就怕自己鑽狗洞的時候被人發現，那可就說不清了。
最好是有鄭媽媽這樣的人幫忙背書，她從狗洞進來，那就是名正言順的，到時候，她再找機會，叫王老七等人一個接一個地從狗洞鑽進來。
因此，不等照慶有所反應，鄒姥姥就立馬道︰“鄭媽媽，我們鑽狗洞！”
鄭媽媽淡淡笑了笑，並沒有搭理鄒姥姥，而是看著照慶︰“大姑娘的意思呢？若是要鑽狗洞，那大姑娘現在就去吧，大姑娘知道那狗洞在何處吧？就在東牆根下頭，出來便是二進院子和三進園子之間的廊子。”
“若是大姑娘想要走梯子或者用繩子，那就點點頭。”
照慶猶豫了一會兒。
在腰間綁上繩子，被掉進來，也挺丟人的。
萬一賈山桃那個毒婦不安好心，故意叫小子們把她吊在半空中不拉進來，也不放下去可怎麼好？
或者干脆把她從半空中摔下去，摔死她怎麼辦？
走梯子？
好像也不行。
從梯子進去，那就跟外頭這群歹人徹底失去聯系了。
這固然是一件好事，這群歹人比賈山桃還可怕呢，脫離他們的掌控也不錯。
但回到賈家，她就得被賈山桃送到尼姑庵去了。
何況鄭媽媽說的沒錯，賈山桃要是知道她是從外頭進來的，一定比從前管她管得還要嚴格，甚至會直接把她綁起來，只等著天晴了就送她去尼姑庵。
那她可就一點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要麼，鑽狗洞？
正猶豫著呢，一旁的鄒姥姥忽然湊了過來，接著衣裳的遮掩，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口里卻在求她︰“大姑娘，求你行行好，咱們鑽狗洞吧，我這一路上護著大姑娘也不容易，求大姑娘看在我護下大姑娘的份上，別選繩子或者梯子。”
“大姑娘怕是也知道，孫家夫人對我有些偏見，不喜歡我待在孫家，若是叫夫人知道我陪著大姑娘過來的，肯定不會叫我進去的，那我老婆子豈不是要凍死在外邊？”
她背對著孫家大門，嘴里說著哀求的話，嘴上不斷地用足了勁兒，狠狠地掐著照慶，一雙眼楮好像毒蛇的眸子，正冰冷地瞪著照慶。
照慶嚇得渾身直哆嗦，卻不敢不答應鄒姥姥，何況她也想著叫歹人們進去呢，便半推半就地點了點頭。
鄒姥姥喜出望外，忙轉過身來，朝著鄭媽媽笑道︰“鄭媽媽，我這就扶著大姑娘去鑽狗洞，還請媽媽去周全一下。”
鄭媽媽點點頭︰“這是自然，我在狗洞那邊等著你們，你們听我的暗號，我學一聲貓叫，你們學兩聲，我再學兩聲，你們就可以進來了。”
她說完就關上了小門洞。
鄒姥姥還不肯走，听著里頭一個男人在對鄭媽媽道︰“媽媽怎麼在大門這里？夫人那邊正在找媽媽呢，哦對了，夫人叫我們這些人听江大爺他們的話，時不時架梯子上牆看看，外頭有沒有歹人，江大爺他們都是會用弓箭的。”
“江大爺說了，一有人來，不管是不是歹人，都不許他們靠前，先問他們姓甚名誰，來做什麼，倘若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放箭，這就叫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走一個。”
外頭的鄒姥姥就渾身打了個激靈，得虧王老大他們沒有架梯子從牆頭爬，原來這孫家里頭還有會射箭的人呢。
她心中暗自佩服王老大，覺得王老大果然是個能干大事的人，便想著要借著這件事立功，以後好長長久久地跟在王老大身邊，做個養尊處優的老太太，便拽著照慶急匆匆地走了。
跟鄭媽媽應答的人是齊茗，這還是山桃出的主意。
山桃就怕那些個歹人會從牆頭爬進來，而不走狗洞，所以特地叫齊茗演了這一出戲，好叫鄭媽媽去學給歹人們听。
鄭媽媽打開小門洞往外看了一眼，見門前已經沒有了人，便朝著山桃點點頭。
山桃抿嘴道︰“辛苦媽媽演這一場戲了，媽媽快去吧，別叫她們倆看出破綻來。”
鄭媽媽忙去守著狗洞了。
鄒姥姥一路拽著照慶，到了王老大等人藏身的牆角處，就把照慶往地上一摔，狠狠地打了照慶幾巴掌。
“小賤人，老婆子我好心幫你，你方才竟然還拖拖拉拉的，怎麼，是後悔了不成？”
照慶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被嬌養得跟一朵花兒似的，何曾挨過這樣的打。
她早就受不住了，捂著胳膊哭得梨花帶雨。
心中卻在暗罵鄒姥姥這個死老婆子。
明明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那鄭媽媽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會放鄒姥姥進來嗎？
呸，做夢吧！
可這個老虔婆卻欺負她不能說話，把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不說，還朝她身上潑髒水。
這樣下去可不行。
她得巴結著這群歹人們，不然，就算歹人們攻進了孫家，也不會拿她當人看的。
照慶咬了咬牙，忍著疼，忽然撲進了王老大的懷中，抱著王老大便嗚嗚地哭，一面哭一面搖頭。
那雙水霧朦朧的眼楮好像會說話一樣，一下子就勾走了王老大的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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