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得離摘星館不遠不近。
太近了,照慶有事沒事就往摘星館跑,山桃怕照慶起了害 瑩的心思。
丫頭婆子們都是吃五谷雜糧的,是個人都會犯錯。
萬一哪一日有了一點錯漏,這錯漏偏生被照慶撞上,照慶就抓著這一點錯漏之處,對 瑩下了手,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若是離得太遠了, 瑩大概會有些難過。
先前 瑩對照慶很好,山桃已經默認了 瑩的做法,在 瑩看來,山桃這份默認,就是說明山桃答應了 瑩,往後再也不追究照慶胡鬧的事情。
可山桃此番要是把照慶安排到府中偏遠的地方, 瑩就知道山桃還是沒放過照慶。
山桃不想讓自己在 瑩心中落得一個出爾反爾的形象。
“夫人,園子東南角上不是還有一處空著的朗月軒嗎?那朗月軒地方極大,廖大姑娘住進去,怕是得多添一些人手呢。”
山桃一听,就笑著夸獎瓔珞︰“你說的是,先前那朗月軒,我還想留著給我娘他們住,但他們住了別處,這朗月軒地方大,空著也怪可惜的,瓔珞,我就把這件事交給你和方嬤嬤。”
“你去跟方嬤嬤說一聲,叫方嬤嬤帶人把朗月軒收拾一番,再領著程媽媽去挑朗月軒伺候的人,叫她自己挑,丫頭一概不要,只許在粗使婆子里面挑,能不能降服得住這些粗使婆子,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山桃把照慶安排在朗月軒,就是怕照慶鬧ど蛾子。
弄些年輕不知事的小丫頭去伺候,山桃又不能把這里頭的利害關系告訴小丫頭們,小丫頭們就只能稀里糊涂地伺候著照慶。
哪一日被照慶騙了,幫照慶做事,那這跟直接把照慶放出去,有什麼差別。
找些潑辣的粗使婆子才最好。
一來,婆子們狠心,不會輕易被照慶打動。
二來,粗使婆子們只管做些粗活,近不得照慶的身,照慶也就沒有機會哄騙婆子們。
不過,婆子們雖然好使喚,但可不像小丫頭們好拿捏,程媽媽要想使喚得順手,那就得自己調理。
她不是想奔個好一點的前程麼?
那就拿出本事來,叫山桃瞧瞧。
若是程媽媽連幾個粗使婆子都降服不住,那就別總提要做府里的大管事媽媽了。
山桃叫琉璃去把這個話告訴程媽媽,听听程媽媽是什麼意思。
程媽媽若是願意呢,那這個事情就這麼辦。
年後,過了正月十五,她們便服侍著照慶搬進朗月軒。
要是程媽媽還不樂意,那山桃這里就用不上程媽媽了。
照慶身邊自會換另外一個管事媽媽。
琉璃便忙又回到摘星館,把此事告訴了程媽媽。
一听說要搬到朗月軒去,程媽媽就高興得不得了。
她知道山桃是有意想要考較她,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還很激動。
主子願意考量她了,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若是把握住了,往後自然會有更好的前程等著她。
“多謝琉璃姑娘,”程媽媽給琉璃道了謝,又求琉璃回去幫她給山桃帶個話,“請夫人放心,我一定不辜負夫人所托,會好好辦差。”
“要是我連這點差事都辦不好的話,那夫人就錯看了我,從此以後,我也不敢在夫人面前自夸,我也不配做廖大姑娘身邊的管事媽媽,只能收拾東西滾去做粗使婆子了。”
程媽媽難掩激動,叫琉璃心中頓生好感。
她忙回去把程媽媽的話告訴了山桃。
山桃听了便點頭,程媽媽有志向是好事,就怕是沒志向,沒心力,沒本事,還事兒多。
“夫人,先前去流雲閣,我瞅著廖大姑娘神色不對。”
這才是山桃真正關心的事情,她忙叫琉璃細說。
“神色不對?她神色怎麼不對了?”
琉璃想了想,便把照慶如何變臉的事情說了。
“夫人,我尋思著,這廖大姑娘還是心中有怨氣,並不像表面上看著的那麼心靜如水,夫人的考量是對的,咱們還是得防著這廖大姑娘一些,莫要叫她做出蠢事來。”
山桃一陣後怕。
幸虧她今日叫琉璃去試探照慶,不然的話,還真的要被照慶騙過去了。
她就說嘛,一個人被毒啞了嗓子,怎麼可能絲毫怨恨都沒有呢?
也不會在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里,就能平息心頭的怨氣。
山桃倒是寧願照慶天天怨恨這個怨恨那個,也不想看到照慶如今這般乖巧懂事的樣子。
只因這乖巧懂事都是裝出來給人看的。
一旦叫照慶找到機會,照慶就會撕下這份乖巧懂事的面紗,露出鋒利的爪子來害人。
現在發現得還不算太晚。
孫時安正在燈下看書,听著山桃安排照慶的事,就忍不住笑了。
等琉璃出去了,他便搖頭笑道︰“桃兒,你何必這麼費勁?又要顧及著瑩瑩的感受,又要防備著照慶,依我說,還不如直接把照慶給送到慶州府去,交給大哥,或者直接交給裴度春他們處置,對廖管事只說,要送照慶去慶州府散心。”
“等過上個一二年,讓大哥把照慶送到庵里或者許配個可靠的人就是了,這不比你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省心得多?”
“瑩瑩又不是一個真的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她懂的事情,有時候比咱們這些大人還多呢,你沒必要為她擔心,她只不過是有了照慶這樣一個小姐妹,舍不得照慶罷了。”
“你要是把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跟她說了,她會明白你的苦心的,桃兒,你是為了她好,為了咱們這個家好,瑩瑩怎麼會怪你呢?”
山桃抿了抿唇︰“我把照慶丟給金大哥和賽姐姐管著,會不會太麻煩他們了?”
金爺過了年,很有可能便要去遼東了。
賽西施一個人留在慶州府,又要幫楊虎打理生意,又要管著家事,還要時刻擔心金爺的安危。
本來就已經夠煩亂了,山桃再巴巴兒地送一個照慶過去,豈不是更給賽西施添亂嗎?
這種事情,山桃自問做不出來。
孫時安淡淡笑道︰“你怎麼知道,送照慶過去,會是添亂呢?興許,賽西施就盼著有亂子可以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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