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怔住了，她奶這是在想啥呢。
“奶，照慶活得好好的呢，你怎麼回事啊，怎麼還盼著照慶沒了呢。”
賈老太撇嘴︰“我盼這個干啥，我就是隨口一說，她要是往後能改好了，更好，改不好，那就這麼養著吧。”
說罷，她又拉起了山桃的手︰“桃兒啊，你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你倒是說啊，你可把你奶給急死了。”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反正都要說，山桃干脆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奶，賈秀蓮要死了。”
賈老太先是一愣，隨即就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桃兒啊！這是一件大好事啊！她死了好呀！死了就省得咱們自己動手報仇了，不過，她是咋死的？”
賈老太也是這樣高興，山桃心里越愧疚。
想到自己一會兒要說的話，會對賈老太造成什麼樣的打擊，她就更加不忍心了。
“她說有一個貴人年底就要到瑤溪縣城，她不想讓貴人看到她大著肚子的樣子，就去找閔憐兒要了一些催產研，提前發動了，沒想到卻難產，如今命懸一線……”
“啊？怎麼是這麼死的？”賈老太有些不大滿意，“這也太便宜她了，怎麼著也得叫她多吃些苦頭啊，叫她吃不上，喝不上，冰天雪地里凍上一晚上，這還不算完，桃兒，想想你娘和我遭的罪，她怎麼還得干淨哦！”
山桃萬萬沒想到，賈老太竟然會是這樣的想法。
光是叫賈秀蓮死還不行，還得叫她難受。
“奶，我正是這個想法，”山桃連忙附和賈老太，“叫賈秀蓮就這麼死了，那可真是便宜她了，何況，賈秀蓮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奶，她身邊那個頗有來歷的花媽媽，已經去遼東給她鋪路了，我懷疑，她要常駐遼東。”
“常駐遼東？”賈老太笑了，“那她也得有這個離開瑤溪縣城的本事，桃兒，你叫人準備車子，咱們祖孫倆去一趟，你看看奶怎麼收拾她。”
“奶，這不好吧？”
山桃趕忙攔住賈老太。
“她已經知道你是回來的人了，你要是再去，她豈不是會起防備之心？奶，還是我去吧。”
賈老太說著話，已經下了炕。
“她想要怎麼懷疑，就讓她懷疑去好了，我該去就去，管她干啥？再說了，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賈老太乜斜了山桃一眼。
“桃兒，你這個孩子心軟，賈秀蓮說兩句好話，你就狠不下心，我若是不在那兒，你說不定會放過她，我得去幫你鎮場子，何況，賈秀蓮這個人一肚子壞水，誰知道她難產是真是假，萬一跟上輩子一樣，又是騙你去的呢？”
山桃心中登時一緊。
賈老太說得對，賈秀蓮詭計多端，她可沒忘了上輩子賈秀蓮是怎麼騙她的。
“那要不，咱們多帶些人手去？”
賈老太點頭道︰“是得多帶些人去。”
山桃當即就忙活起來，叫了方嬤嬤，讓方嬤嬤多叫一些婆子和小子跟著車，還特地讓人去告訴 瑩，她和賈老太去賈秀蓮家了，要是傍晚還沒回來，就讓 瑩去找人。
賈秀蓮就住在香蓮坊。
這里前頭是鋪面，後頭便是住人家的地方。
但在後街上開了門，進出都是從後門走，不從前頭鋪子里過。
因香蓮坊的小巷子窄，孫家的大車便都靠在前頭大街上停著，山桃扶著賈老太下了車，從香蓮坊過，抬頭看著那鋪子門緊閉，上頭掛著牌子，說主家這幾日有事。
有人從旁邊經過，瞧著山桃和賈老太這身打扮，又領著這麼多丫頭婆子，知道她們必定是城里的富貴人家，今兒個是來逛街的，便好心勸她們。
“老太太，這位大娘子，你們要買香粉胭脂，可別來這家買了，香蓮坊的東西雖說不錯，但她家的老板娘卻不是個好的，嘴里沒有一句實話，還得罪了咱們縣城釀酒李家的大姑奶奶，這鋪子就開不下去了。”
“你們別看她這門上掛著牌子，說這幾日有事，暫時不開，其實這牌子都掛了一兩個月了，也不知道這間鋪子還能不能繼續開下去了，我看夠嗆。”
山桃和賈老太對望一眼。
家里這一陣子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從村里發現南疆毒蟲，到 瑩被病狗咬了，就沒消停過，哪里顧得上問賈秀蓮這邊的事。
真是沒想到，原來賈秀蓮都已經落魄成這樣了，不知道她手里還有沒有錢能支撐她繼續過奢靡的生活。
敲了半天後門，明紅才慌慌張張地過來開門，見到山桃和賈老太，就哭得不成樣子。
“老太太，姨太太，你們總算來了！”
院子里鴉雀無聲，賈老太就蹙蹙眉︰“咋的，我們來遲了，你們家大娘子已經死了？”
她說罷又小聲嘀咕︰“死了好啊，死了干淨，就怕死了之後還能重新回來，再去禍害我們，這可咋辦。”
山桃趕緊戳了戳賈老太，叫她別亂說話。
這世間像她們家這樣，一家子回來四個，就已經很稀奇了，這哪還能死了又回來，回來又死了的？
這不是鬧笑話嗎？
被山桃戳了兩下，賈老太才撇撇嘴不說話了。
山桃就朝著明紅點點頭︰“快帶我們去看看你們家大娘子吧，還有，你們先前請來的穩婆和大夫呢？這院子里怎麼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明紅哭唧唧地道︰“穩婆和大夫見我家大娘子不好，家里又沒有一個能主事的人，便連錢都沒要，就這麼走了。”
這還真是淒慘
賈老太嘆了一口氣，忽地又笑了兩聲︰“她這是活該，惡事做多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
丫頭婆子們都盯著賈老太，每個人的眼中都有著驚愕和不解。
山桃趕緊把賈老太拉到一邊。
“奶，你是怎麼一回事？叫你來，是來幫忙的，你咋淨來添亂？你現在好歹是賈秀蓮的親祖母，丫頭婆子們听著你這個當奶的這麼說自己的孫女兒，她們會怎麼想你？收斂著些吧。”
賈老太哼了一聲︰“我管她們怎麼想呢，我自己反正高興就行。”
一句話還沒說完，屋里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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