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沒必要跟照慶這個小丫頭說,跟她說了,她也不理解,只會為可以去別人家吃席而高興。
還不如跟 瑩說呢。
果不其然, 瑩立馬就道︰“嫂嫂莫要擔心,瑤溪縣不大,能想著通過大哥和姨父來巴結英王的人,大多是些地主鄉紳,咱們以後只要小心行事,不得罪這些人,就沒事。”
山桃笑道︰“你只要把照慶的嘴巴管住了,咱們就得罪不了人。”
照慶依舊稀里糊涂的,山桃也沒功夫跟她細說,等將來照慶就知道了。
因那屋子里實在是太過逼仄,山桃不想叫 瑩進去遭罪,就讓照慶陪著 瑩在外頭等著,她進去瞧一眼。
若是張春蘭沒事,她說兩句話就走。
可能是因為徐光宗出錢重新把房子整修過,家里也添了一些新打的桌椅板凳等物,這小草房看著比山桃記憶中的草屋子亮堂干淨許多。
以至于山桃站在屋子里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忙朝著東屋的炕上看去。
徐母不在,張春蘭就睡在東屋炕上。
炕對面,便是徐母最為珍視的大櫃子,從前徐母的家當,以及山桃從娘家帶來的衣裳鞋襪胭脂水粉和首飾等物,全都被徐母鎖在這個櫃子里。
山桃什麼好東西都見不到,偶爾看一眼這個櫃子,還要被徐母辱罵,說她賊眉鼠眼,成天就知道惦記著婆母的體己。
如今這個櫃子的半扇門開著,里頭放著的全是張春蘭的衣裳箱籠等,但卻亂七八糟的。
想來是被張冬子翻過。
山桃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去看躺在炕上的張春蘭。
和前些日子相比,才過了不到半個月,張春蘭的臉色就有些發黃。
她的小腹已經有些隆起了,可身上穿著的,還是掐腰的舊衣裳,想來是夏日的新衣裳還沒做。
依照眼下這個情形看,要是徐光宗不另外給錢做衣裳的話張春蘭是絕對省不得拿錢出來做新衣的。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張春蘭忽然開口說話,把山桃嚇了一大跳,她還以為張春蘭睡著了呢。
“我可沒你想得那麼閑,我是要帶著我家小姑回鎮子上去,路過王家莊,撞見了翠珠,翠珠說你有些不大好,叫我過來瞧瞧,我就來了。”
張春蘭轉過頭,看了一眼山桃,忽然自嘲地笑了兩聲。
“沒想到,我落到現在這個田地,竟然是你還惦記著我。”
山桃淡淡道︰“你落到什麼田地了?你現在的日子,跟你在娘家時候相比,也沒差到哪里去,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在娘家生著病還得上山去干活兒,一年到頭就那麼一條褲子,哪一日洗了,你就沒法出門。”
“不出門下地,你爹吃醉酒回來,就要揍你一頓,有一回大冬天,你沒了褲子穿,被你爹打,光著屁股從家里打到大街上……”
張春蘭猛地捂住了耳朵︰“你別說了!”
山桃卻不肯放過她︰“怎麼,你這就受不了了?更難听的話,我還沒說呢!你想想你爹怎麼對待你的?若不是你爹,你也不會被人糟蹋有了身孕!”
“你閉嘴!”
張春蘭一下子坐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山桃。
“我知道了,你今天不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來諷刺我的!是,我張春蘭的命不好,不如你,那又怎樣!用得著你來諷刺我嗎?你又算什麼東西!”
山桃暗暗舒了一口氣,張春蘭現在中氣十足,看來是不會死了。
“好了,看來你沒事了,那我就可以跟翠珠交代了,你好生歇著吧,我要走了。”
張春蘭一怔,眼瞅著山桃要走了,她趕緊叫住山桃︰“你……你剛剛是故意那麼跟我說的?”
山桃笑了笑︰“你要覺得我是故意的也行,隨你怎麼想,反正我不會再幫你,我來看你,只是可憐翠珠罷了。”
想了想,山桃到底還是提醒了張春蘭一句︰“今兒個早上,我踫見我大姐了,她去鎮子上也不知道做什麼,但她跟我說了一句話,你和翠珠,甚至還有錢大花的身契,可都在她的手上,只要她願意,隨時都能叫你們發賣了,我勸你有這個閑工夫跟你弟弟置氣,不如去求求徐光宗。”
“徐光宗現在也算是有點錢,說不定他良心發現,把你和翠珠從賈秀蓮手里贖回來,如若不然的話,你大著肚子還要被賣,確實可憐。”
山桃倒不是可憐張春蘭,她是可憐翠珠。
再者,張春蘭不是好惹的,她提前把賈秀蓮的打算告訴張春蘭,張春蘭也好早點做防備,跟賈秀蓮對著干。
有張春蘭纏著賈秀蓮,攪和著徐光宗,這對狗男女的日子就不會那麼好過。
從兩間小草屋出來,山桃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以後可再也不來這兩間小草屋了,在里頭站了一會兒,山桃就覺得身上發冷。
“走吧,咱們現在快些走,路上興許還能踫上去鎮子上的大車。”
可這一路走下來,愣是沒踫見一輛要去鎮子上的大車。
好在三個人拿的包袱都不重, 瑩的腿也好了,這一路才走得不算太艱難這。
回到家里,已經過了晌午。
家中空無一人,英王賞賜的箱籠就堆在原先王素芬和賈老太他們住的那幾件屋子里,上頭貼著封條,寫著是賞賜給誰的東西。
打眼看過去,英王賞賜給 瑩的東西竟然佔了一多半。
山桃心里就更加不安了,忙把 瑩拽到屋子里,詳細問緣由。
“瑩瑩,你實話告訴嫂嫂,那英王是不是識破了你的真實身份?要不然,他為什麼要賞賜你這麼多東西?瑩瑩,你若是不說實話,我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總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