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從派出所出來，
忽然飄來一陣烤魚的焦香。
抽了幾下鼻子，
尋著香氣的方向看去，
隔著派出所幾個鋪面就是一家烤魚店。
陳墨今晚看球喊住了兩個小時，肚子是真餓了！
走去烤魚店，
生意很熱鬧，店里坐滿了人，桌子都擺到了人行過道上。
這就是深川比較人性化一點的管理。
深夜之後，
不影響交通的情況下，
城管不會來收保護費。
烤魚店門口兩旁，左手邊坐著一群小藍人、右手邊則是一群小黃人。
等單的外賣小哥都那麼多，
看來這家店的味道有保障！
才要尋個空位坐下，右邊的小黃人堆里響起一聲。
“主播！”
遇到直播間的網友了？
陳墨循聲看去，
叫喚自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著有點眼熟。
“主播，你不記得我了？”
中年人興奮跑過來，手比劃了一個跳水的動作。
“之前在海濱大橋……抑郁的的那個！”
“哦！”
陳墨猛然想起，
他不就是之前在大橋上要跳海那個大叔，
只是穿了小黃人的衣服、帶著頭盔，
一時沒認出來。
“我記得……你叫、叫……”
人認出來了，名字是真不記得了。
“王建。”
“對……對，我記得你叫王建。”
陳墨又看了一眼王建身上的黃色外套。
“現在還兼職跑外賣了？”
“不是兼職……全職，上次跳海未遂被公司知道了，他們怕我哪天想不開死在公司里，找了個理由把我辭退了！”
“⺪，這不符合勞動法，可以告他們！”
王建搖了搖頭。
“公司按照勞動法賠足了半年的工資。”
“這……”
陳墨有點擔心，又不知道怎麼安撫。
賠償金到位，真告不了！
不過，
現在每年那麼多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做保安都不要35以上的了，
王建的歲數擺在這里，
老本行的工作顯然不會好找！
看他現在穿著小黃人的衣服就是最好的證明。
擔心的，
當然是怕王建現在沒了正式工作，一個想不開又抑郁要自殺！
音樂雖然可以起到緩解情緒壓力的作用，
但不能替代藥品，
《我曾經也想過一了百了》也並不是抑郁癥的特效藥！
王建看出陳墨的擔憂，反而笑著安慰。
“我能挺住，房子虧本賣了，雖然倒欠了銀行一屁股債，反而現在壓力沒之前那麼大。”
陳墨本來想問虧了多少，
想想還是算了，
免得再刺痛傷疤。
“那你打算以後就專職送外賣？”
“當然……不。”
王建猛搖頭。
“深川這里的外賣人員已經嚴重飽和，以前一個月入過萬的老鳥，現在把兩個輪子踩得冒煙也就8k作用，更別說我這種新人，平台給我的訂單做足14個小時最多就是讓你餓不死！”
這一點倒是和網約車平台的機制差不多。
四個 轆開得風火輪一樣，
想要月入過萬也是很難！
“要不……你也開網約車？雖然收入和送外賣差不多，不過好歹是四個輪子，不像電驢是肉包鐵那麼危險。”
“一開始我也考慮過開網約車，不過這個是夕陽行業……不，應該是快進棺材的行業，想想還是算了！”
“快進棺材的行業！”
這下輪到陳墨有些驚訝。
“不至于吧？”
“你還不知道？”
“千度已經在武漢投放了一萬輛無人駕駛的網約車，不用司機、可以24小時運營、10公里收費才4塊錢……”
“現在武漢已經很多網約車司機失業，最終無人駕駛會替代了所有的司機！”
“听說過段時間，北上廣深四大城市也會開放無人駕駛網約車測試，到時候……”
不等王建說完，
陳墨臉色已經大變，脫口接上。
“你的意思是到時候我要——失業！”
“對！”
原本陳墨的臉色只是豬肝色，
現在直接變得一片煞白！
直播間的網友樂瘋了。
【主播的職業危機來了！】
【不跑網約車更好，專心去做職業拳手！】
【拳手才賺幾個錢，主播以後安心寫歌吧！】
【不跑網約車哪來的靈感寫歌？】
【也不一定跑網約車才有靈感，主播跑網約車的目的也就是見眾生，開個小酒館、咖啡店也能天天接觸到很多人。】
【哪有跑網約車見到的奇葩客戶多。】
【這倒也是！】
【……】
王建見陳墨臉色不對，
可別把救命恩人給整抑郁了，
輪到他跑去跳海了！
“我也就隨口一說，一個行業的消失哪有那麼容易，就算北上廣深一線城市被無人駕駛替代了。”
“二線、三線、四線、五線小縣城這些地方要普及也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你還有大把時間慢慢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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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科技在進步，
無人駕駛汽車替代網約車，
這種大格局的事情，
真不是自己一個網約車司機該考慮的事情。
跑一天算一天就是了！
陳墨心情稍好一些。
“送外賣只是暫時的，那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已經在boss直騙上面投了幾份簡歷，願意降低薪酬。”
王建拿出手機，打開app給陳墨看。
“不過，過了四十歲真卷不過年輕人，單單熬夜一點……”
說著，王建苦澀笑了笑。
“已經有幾家公司都回拒了，就還有一家公司還沒答復。”
“這幾天每每送完一單外賣，就拿出手機看看郵箱，生怕錯過了！”
“男人四十事業才開始，人家劉邦48歲才開始創業造反，你還年輕！”
陳墨安慰了一句。
“一起吃個宵夜？”
叮叮！
就這時候王建手機上發來語音提醒。
【外賣已經準備好了,請到取餐區取餐！】
“不了，還要送餐。”
王建跑進烤魚店，很快提了一個大外賣箱出來。
“主播，下次我請你，再聊！”
“好，路上注意安全。”
王建背著外賣箱跨上小電驢，一陣風的消失在街角的拐彎處。
陳墨還來不及感慨，
忽然天空飄起一陣細雨，
瀝、瀝……
不一會，
雨越下越大，
變成了瓢盆大雨。
守在店外的那些外賣小哥卻是歡呼了起來。
陳墨很是奇怪。
“下雨更不好送餐了，你們怎麼還高興？”
“不怕送餐難，只怕沒有單。”
“風雨越大，點餐人越多，單越多！”
“……”
陳墨和外賣小哥說話之際，就有人取餐出來。
穿上雨衣，騎著電驢沖入了大雨之中。
看著這些拼命的外賣小哥，陳墨不由想到自己將來的處境。
“無人駕駛真取代了網約車，我失業後也只能來送外賣了！”
“不過到時候失業的人那麼多…失業、失業…夜…”
陳墨腦海里面“duang”的一聲響，一首應景的旋律冒出來。
不由苦笑，
真是旱的旱死、撈的撈死！
之前還在為下期關于【夜】的歌曲苦惱，
現在一夜有了兩首經典，
該用哪一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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