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個大家伙會在太陽落山以後再出現,因此等到了下午五點左右余蒙、林昭和其他幾個船員才慢慢下的水。
林昭有些緊張,放出了小七,小七將自己的身體變到了合適的大小,順滑地游進海里,探出腦袋,輕柔地呼喚林昭。
“咿~~”
林昭穿著潛水服,順著船的邊緣落入水中。
‘噗通’。
小七用背托舉著他,在落水的一瞬間接住了林昭。
林昭踩著它柔軟的背部終于有了種安心感,抱著小七的脖頸,小七便低下頭,慢慢潛下了水。
看不見的圓形屏障將水流推開,林昭下意識眯了眯眼楮,睜開眼後,幾乎是緊張又好奇地看著海底世界。
海水是清澈的,泛著一絲絲竊了天空般的藍意,那橘紅色的泛著白光的落日在海水中折射出七彩斑斕的光輝,陽光猶如一道光柱,斜著插入了大海之中。
色彩繽紛的蝶尾美人魚成群結隊,它們穿過陽光,身上的魚鱗便折射出七彩的光,它們身後拖著彩虹似的流光,在海中悠然漂蕩。
除了蝶尾美人魚,海中漂蕩的還有其他海魚。
金屬綠色的短鰭車魚噗噗吐著泡泡,雙眼呆滯地穿過林昭身邊,小又短的魚鰭像是螺旋槳似的撲閃著,帶著它胖嘟嘟的身軀往前沖。
深藍色的藍鱗雙尾海蛇像是一條漂蕩的發帶似的在海里飄來飄去,它不大的眼楮掃過幾個人類和身邊的靈獸,果斷轉身,像泥鰍似的溜進了珊瑚叢中消失不見。
這種庚級水與毒復合屬性的靈獸較為常見,它原本的獵物是與林昭擦肩而過的短鰭車魚,短鰭車魚笨拙又愚蠢,肉質鮮嫩,是它最常捕獵的食物。
但那些人類和靈獸看起來很不好惹,在白豚海峽生活了兩年的經驗告訴藍鱗雙尾海蛇,最好不要去接近人類。
于是它借助珊瑚藏了起來。
林昭的目光就順著這條絲滑的海蛇落到了色彩斑斕的珊瑚上,這些珊瑚呈現漂亮的粉橘色、藍紫色和其他更加漂亮的色彩,軟綿綿的白色水草在珊瑚腳下搖曳,吸引了不少海魚前往進食。
這是一種名為白岩珊瑚草的一階靈物,營養豐富,味道鮮美,是許多海魚賴以生存的食物。
它們常常生長在珊瑚叢腳下,吸收珊瑚和尸骨的營養茁壯成長,不僅海魚喜歡,人類也喜歡這種靈物,漁民們會將白岩珊瑚草打撈上來,曬干販賣,加入湯底之中非常美味。
但美味背後,隱藏著具有可能性的危險。
林昭看著一條銀白色的蝶尾美人魚往白岩珊瑚草游去,咕咚咕咚剛吃兩口,從那白岩珊瑚草中就如閃電般探出來一條深藍色帶著熒光綠圓環的觸手,飛快地卷住蝶尾美人魚,眨眼間就將它拖了進去,消失不見。
周圍的海魚受驚飛快地游走,眨眼間這片白岩珊瑚草就沒了顧客光顧,但魚的記憶很短暫,再過一會,就會又有海魚前去覓食。
那條觸手的主人應該是庚級水與毒復合屬性靈獸藍岩綠章,喜歡在珊瑚叢中隱藏,等著白岩珊瑚草勾引來懵懂的海魚便出擊將獵物拖入巢穴,慢慢進食。
林昭看了一眼,便拍了拍小七的脖頸。
周圍的幾個船員手里拿著探測儀,商量過後朝著一個方向慢慢游過去,都是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都有水系靈獸帶著前進,否則光靠人力,兩個小時不知道才前進多少米。
余蒙那只白尾肥臀海豹也在其中,它看起來很胖,但身體卻異常靈活,是個靈活的胖子,只見它的雪白尾巴柔順地擺了擺,身體便輕松又快速地朝著前方沖去,像是一艘飛快的大肚潛艇。
余蒙戴著特制的耳機,對著林昭打了手勢,嘴唇翕動。
“跟在後面,我們往那邊走,或許會遇到危險,你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就告訴我們。”
余蒙知道林昭的靈獸等級很高,自己似乎沒資格說這種話,但林昭終究是第一次下海,他也有些擔心,因此才會說出這番話。
林昭知道余蒙的好意,因此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小七很少下水,但這不妨礙它在水里的行動像是在空中那般自由靈活,它張開翅膀,那些潔白如雪的羽毛好似融在了水中似的柔軟,折射出漂亮的光。
水流受到小七和風的指引,托舉著小七的身體,讓它游得更加快速。
但小七有意控制速度,只輕松墜在眾人身後,不越過他們。
戊級靈獸的氣息有些壓抑,幾只靈獸都有些緊張,游的速度都比往常要快了許多。
游到半路,果真出現了余蒙口中的危險。
一張滿口生著鋸齒狀尖牙的血盆大口從巨大的岩石身後突兀沖了出來,林昭都能看到那些牙齒上殘留的血絲和骨頭,他看見了那皺皺巴巴的上顎,猩紅的喉嚨,細長帶著倒刺的舌頭。
撲面而來的還有一股濃烈的腥臭,好似雨後來不及干掉的衣服擠在一起惡臭的味道,又好像海魚死去以後腐爛的腥氣。
小七不高興地發出了低頻的鳥鳴,聲音穿過海水,听起來有些低沉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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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小七而言,這只己級水與草復合屬性的大食海葵著實是活得不耐煩,竟然敢挑釁一只即將進化的戊級靈獸。
大食海葵那小小的大腦容納不下太多智商,它遲鈍地轉過了那張巨大的嘴——也就是它的腦袋,笨拙又堅定地試圖將小七和林昭一起吞下。
小七很不開心。
它眯了眯眼楮,海水顫動,咆哮的水龍漸漸現形,發出陣陣龍吟朝著大食海葵洶涌而去。
海水還沒有停止翻涌,它們翻滾著,形成了粗壯旋轉的水柱,它們緩緩轉動,‘呼啦’一聲猶如閃電一般和水龍一起沖進了大食海葵的血盆大口之中!
‘噗嗤’——
鮮血飛濺,水龍瘋狂撕咬著大食海葵的上顎,它們沒有身體,不懼怕大食海葵的撕咬,肆無忌憚地在它口中翻滾,橫沖直撞。
水柱炮的威力很大,幾乎是眨眼間就將大食海葵的下顎和上顎洞穿,鮮血幾乎將這片海水染紅,連視野都受了阻礙。
大食海葵吃痛,腦袋向後仰,拔出了在泥沙中的腿。
那是一條一條,仿佛無窮無盡的根須。
那些猙獰的、深褐色的根須拔出了泥沙,它們擰在一起,形成了大食海葵的‘腳’。
驟然收到重創,大食海葵發出了幼獸般的悲鳴,它哭泣著,聲音尖銳,叫得難听又大聲。
林昭‘嘶’了一聲,捂住了耳朵。
它終于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惹到了不該惹的敵人,大食海葵發出嬰兒般的哭泣聲,根須慢慢抬了起來,往後面退去,口中鮮血噴涌,將海域污染得鮮紅朦朧。
小七卻對它竟然想吞下自己和御獸師的行為很厭煩。
它不打算饒過這只不太聰明的大食海葵。
于是水龍咆哮,連翼斬穿過血紅的大海,將大食海葵的嘴巴與根須連接處攔腰斬斷。
‘噗嗤’一聲,那植物一般的睫葉露出了鮮紅的血,大食海葵沉重的血盆大口慢慢倒在了海底,鮮血吸引來了許多雜食性的海魚,它們懼怕著小七,在外圍游著,不敢靠近。
林昭伸手摸了摸小七柔軟細膩的羽毛。
小七‘哼’了一聲,扇著翅膀,繞過這片被污染的海域,輕盈地追上了其他船員。
他們也遭遇到了不同靈獸的攻擊,但這些船員經驗豐富,不能快速結束戰斗的便繞過去,用經驗甩開敵人,輕松化解危機。
“沒事吧?”
余蒙看向林昭。
在海底遇到到處晃來晃去的大食海葵是正常的事情,大食海葵的等級不是很高,余蒙不擔心林昭遇到致命的危險,他只是擔心林昭不能很好地處理,或者心態出現問題。
林昭平和又安靜,對余蒙笑了一下,“沒事,只是耽誤了一些時間。”
余蒙點點頭,繼續前進。
小七也有經驗了,于是在接下來的路程里,只要有靈獸出現攻擊的傾向性,它便會用水龍術驅逐,自身速度不變,只需要周圍兩條水龍保駕護航。
察覺到林昭的速度變快了,前面的余蒙和同事也不再有意落後等待他追上來,他們輕松很多,只專心跟著探測儀顯示的方向前進。
那個大家伙沒有辦法被探測儀追蹤到,但是他們可以通過海底那些魚群的變化推斷那個大家伙的軌跡。
探測儀上顯示有一個龐大的魚群生命突然就慢慢消失了,它們原本還在移動,中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就沒了生命信號。
這麼龐大的魚群,余蒙他們猜測應該是那個大家伙出門覓食了。
林昭抬頭看了看上方。
海水波光粼粼,此時卻有些暗沉下來,頭頂的光也漸漸消失,好似是太陽已經徹底西沉,連陽光都漸漸消失了。
林昭打開了頭戴式的照明燈。
明亮卻不會過分刺眼的光照在前方的路上,幾人坐在水系靈獸身上,謹慎地向前靠近。
要想到達那魚群信號最後出現的地方,要先穿過一處海底峽谷。
小七的身體漸漸傾斜,向下緩緩飛去。
周圍的水似乎變得更加冰冷了起來,哪怕隔著避水珠,林昭都能感受到絲絲寒氣。
好在這點溫度對靈獸們而言不值一提。
水里很安靜。
妙音雙鰭海豚們不喜歡來到這里,于是連海豚的鳴叫也沒了,或許是因為上一頭深藍長須鯨死的時候威懾力太大,導致這里讓鯨聞風喪膽。
那些岩石崎嶇不平,被不知名的靈獸腐蝕出了一個個的洞,光照在岩石上的時候,只能看見洞口被磨平的痕跡和黑黝黝的深處。
到了這里的時候,眾人的速度就慢慢放緩下來。
幾只靈獸表情也嚴肅起來,它們沿著石壁向內向下慢慢游動,身上的御獸師也小心謹慎地抓住它們,頭頂的光艱難地將黑暗推開。
光照的地方,林昭看見了一只只趴在岩石上緩緩蠕動的蝸牛。
那些蝸牛都有拳頭大,背上的殼都奇形怪狀,顏色各異,離林昭最近的背上背著寶石藍的殼,似乎是某種礦石,泛著淡淡的銀光,呈現螺旋狀,表面凹凸不平,像是被胡亂敲打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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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粉色的肉體黏糊糊地粘在岩石上,細長的觸角探索著,慢悠悠地往前蠕動。
它的嘴巴一直蠕動著,似乎在咀嚼什麼,仔細一看,才會發現它咀嚼的正是身下的深色岩石。
堅硬的岩石在它的口器中清脆地嘎吱作響,被咀嚼腐蝕,留下一個個小洞。
這是海底很常見的辛級靈獸食岩蝸牛。
這些洞就是食岩蝸牛吃出來的,它們不會完全吃掉一塊岩石,而是東一口西一口,咬上好幾個洞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尋找下一個目標。
而它遺留下來的那些洞則成為了其他靈獸賴以生存的住所。
再往下面去的那些洞便是食岩蝸牛之前吃出來的洞了。
‘咕嚕咕嚕’。
一個小洞口冒出了一連串的氣泡。
一個圓咕隆咚的腦袋探了出來。
那是一條漂亮的小魚,有些像孔雀魚,身上斑斕的色彩很是耀眼,本來在黑暗中毫不起眼,但在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多姿多彩的光,是五彩斑斕的黑。
它一出來就撞上了小七,‘啪’一下撞在它的胸腔上,咕嚕咕嚕翻滾著滾到了岩壁上。
它茫然地抬起頭,噗噗吐著泡泡,無辜又懼怕地看著那只本應該不該出現在海底的生物。
它久居深海,從未見過海底有‘鳥’這種生物,好奇又恐懼,睜著滴溜溜的大眼楮悄悄打量著小七和它身上的林昭。
林昭笑了笑,“你好,小家伙。”
這條漂亮的黑曜石寶石魚又嚇了一跳,怯生生地看著林昭,吐著泡泡,疑惑又膽怯。
林昭笑眯眯地從空間戒里拿出一小塊肉餅,穿過圓形屏障,讓它漂浮進海水里。
這條小魚果然被吸引了,它高興地吐了幾個泡泡,放棄了小七,轉頭便興沖沖地叼著肉餅,喜滋滋地轉身鑽進了自己的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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