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星星燈在天花板上溫柔地眨著眼,將兒童房籠罩在一片夢幻的靜謐里。
柚柚已經像只饜足的小貓,蜷縮在柔軟的被窩里。
嫩黃色的小鴨睡衣襯得她小臉愈發粉嫩。
棕色的小卷毛軟軟地貼在額角,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陰影,隨著平穩的呼吸微微顫動。
而卿卿則是毫無睡相地平躺著。
兩條小短腿在空中胡亂蹬了幾下,把雲朵被子踹開一角。
大眼楮在昏暗的光線下瞪得像銅鈴,炯炯有神地盯著坐在兩張床中間椅子上的傅硯辭。
傅硯辭剛合上那本飽經“摧殘”的童話繪本,還沒來得及松口氣。
“硯硯哥哥。”
卿卿眨了眨眼。
“王子最後娶了公主,那公主的城堡呢?歸誰?王子自己的城堡不要了嗎?”
“兩邊跑多麻煩!他們干嘛不把城堡賣了換個大別墅?帶游泳池那種——”
她頓了頓,不等傅硯辭反應,問題像連珠炮一樣繼續發射。
“還有啊——噴火龍的皮那麼厚,王子的寶劍是哪里買的?”
“什麼材質的?”
“砍那麼多下刀會壞掉嗎?”
“王子不用給它磨刀嗎?”
“那他用什麼來磨刀啊?”
傅硯辭︰“……”
他坐在椅子上,身形在暖黃的光線下顯得有些僵硬。
鏡片後的眼楮看著天花板上那些無辜眨眼的星星燈,仿佛在尋找宇宙的終極答案,或者……
只是想找個地方靜靜。
他沉默著,沒有試圖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只是緩緩抬起手,極其緩慢地按在了她的腦袋上。
只要他沒看到,那就代表什麼都沒發生。
卿卿顯然沒接收到他的信號,反而因為他的沉默更來勁了。
小身子一骨碌坐起來,盤著腿,像個準備開壇講法的小神棍。
煙嗓帶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著。
“硯硯哥哥,你說話呀——”
“還有還有,那個會說話的松鼠,它最後去哪了?”
“它幫了王子那麼大忙,王子就給它一袋子松果就完事了?太摳門了吧!怎麼也得封個‘護國神鼠’什麼的……”
傅硯辭終于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卿卿那張寫滿“求知欲”的小臉上。
暖黃的燈光落在他清俊卻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鏡片後的眼神平靜無波,但仔細看,那深處似乎藏著一絲幾不可查的……
生無可戀。
他薄唇微啟,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認命,吐出兩個字。
“睡覺。”
你看他長得像十萬個為什麼嗎?!
傅硯辭︰好想把這妮子打包快遞回她自己家啊——
卿卿被他這冷冰冰的兩個字噎了一下,小嘴不服氣地撅了起來,還想再說什麼。
但是傅硯辭已經不再看她。
他站起身,動作帶著一種“我下班了”的解脫感,走到柚柚床邊,輕輕替熟睡的小團子掖了掖被角,確保獨角獸的蹄子沒有壓到她的小臉。
做完這一切,他走到門口,抬手關掉了明亮的頂燈。
只留下幾盞微弱的星星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房間瞬間暗了下來,靜謐感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