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茗的動作很輕柔,指尖隔著浴巾感受著女兒小小的溫熱的身體。
看著柚柚那雙望著自己的杏眼。
看著她左側臉頰上那個甜甜的酒窩。
一股強烈到讓她心尖發酸發脹的情緒洶涌地沖了上來。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指尖隔著柔軟的浴巾,無意識地微微顫抖起來。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渴望,愧疚和失而復得的珍視,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柚柚……”
鹿悠茗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哽咽。
小心翼翼地,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易碎的夢。
“能……叫我一聲媽媽嗎?”
她的目光緊緊鎖著柚柚的小臉,帶著期盼,帶著忐忑,帶著一絲卑微的祈求。
空氣仿佛安靜了一瞬。
柚柚仰著小臉,大眼楮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細小的水珠。
她看著鹿悠茗眼中閃爍的水光,看著那溫柔臉龐上小心翼翼的期待。
沒有任何猶豫。
那個裹在厚厚浴巾里的小身子,猛地向前一撲。
帶著一身濕漉漉的奶香和溫暖的濕氣,像一顆小炮彈,結結實實地撞進了鹿悠茗敞開的懷抱里。
兩條裹在浴巾里短短的小胳膊,用盡力氣,緊緊地環住了鹿悠茗的脖子。
然後,一聲親昵的呼喚,像一顆裹著蜜糖的星星,砸進了鹿悠茗的耳朵里,砸進了她的心窩最深處。
“媽媽!”
兩個字。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瞬間擊潰了鹿悠茗苦苦維持的所有防線。
“嗚……”
一聲壓抑的,破碎的嗚咽從喉嚨深處溢出。
鹿悠茗猛地收緊手臂,將懷里這個柔軟溫暖的小身體用力地按在自己心口。
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洶涌而出,瞬間浸濕了柚柚還帶著濕氣的卷發。
“柚柚……媽媽的柚柚……”
她哽咽著,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一遍遍重復著女兒的名字,仿佛要將過去錯失的時光都補回來。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柚柚的發頂,頸窩。
柚柚被媽媽抱得很緊,也感受到了頸窩的濕熱。
她的小身子在媽媽懷里動了動,努力地仰起小臉。
看到媽媽臉上不斷滾落的淚珠,那雙清澈的杏眼里立刻涌上了焦急和心疼。
“媽媽……”
她軟軟地喚著,伸出兩只被浴巾裹得只剩一點點指尖的小手,笨拙地向上夠,想去擦媽媽臉上的淚水。
小小的指尖觸踫到那濕漉漉的臉頰,動作輕柔又帶著孩童特有的認真。
“媽媽不哭……”
柚柚的聲音軟糯糯的,帶著安撫的意味,小臉皺成一團,像是在努力思考怎麼讓媽媽開心起來。
“媽媽找到柚柚啦,媽媽超厲害!”
她頓了頓,大眼楮一亮,語氣無比鄭重地許諾。
“柚柚給媽媽畫一百個笑臉!大大的笑臉!讓媽媽天天都笑!”
稚嫩的話語,笨拙的動作,卻像最溫暖的陽光,瞬間融化了鹿悠茗心頭的冰寒和酸楚。
她看著小團子認真焦急的小臉,感受著那小小的,努力想為自己擦淚的手指,心頭涌上的是鋪天蓋地的暖流和一種幾乎要將她淹沒的幸福。
她破涕為笑。
一邊流著淚,一邊更緊地抱住小團子,低頭不斷地親吻著柚柚帶著奶香和洗發水香味的濕發頂,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充滿了溫柔和滿足。
“好……好……媽媽不哭……媽媽有柚柚,媽媽天天都笑……”
她拿起另一條干淨厚實的大浴巾,展開。
這一次,她將懷里的小女兒和旁邊一直安靜站著,同樣濕漉漉的兒子傅硯辭,一起裹了進來。
寬大的浴巾像一張溫暖的羽翼,將一大一小兩個“落湯雞”都罩在了里面。
柚柚被裹在中間,只露出一個小腦袋,靠在媽媽溫暖的頸窩,舒服地蹭了蹭。
傅硯辭猝不及防也被裹了進來,浴巾帶著陽光曬過的暖意和母親身上熟悉的馨香。
他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濕漉漉的黑發還在往下滴水,清冷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也沒有掙脫。
鹿悠茗一手攬著女兒,一手隔著浴巾攬著兒子的肩膀。
臉上淚痕未干,眼底卻已盛滿了溫暖的星光。
她低頭,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柚柚柔軟的發頂。
旁邊,洗得香噴噴的飯團甩了甩身上殘余的水珠,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過來。
湊到傅硯辭腿邊,親昵地用濕漉漉的腦袋蹭了蹭他同樣濕著的褲腿,然後滿足地趴了下來,尾巴在地板上掃來掃去,留下一條蜿蜒的水痕。
傅硯辭垂眸,看著自己瞬間又被蹭濕一截的褲腿,再看看懷里那個被裹成蠶寶寶,只露出小腦袋、正對著媽媽笑得見牙不見眼,小酒窩深深的小團子。
他沉默地抬手,伸手揉了揉小孩兒的頭發。
柚柚歪著小腦袋,看著同樣裹著浴巾,發梢還在滴水的哥哥。
哥哥身上傳來一種清爽好聞的、混合著陽光和寵物香波的干淨氣息,和他平時那種冷冽的感覺很不一樣。
柚柚吸了吸小鼻子,大眼楮彎成了月牙兒,左側的小酒窩甜甜地陷下去,奶聲奶氣地感嘆,聲音里充滿了純粹的歡喜。
“哥哥,你好香呀!”
傅硯辭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他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看不清眼神。
只是那微微泛紅的耳根,在濕漉漉的黑發間若隱若現。
傅硯辭︰求助!!被妹妹夸好香了怎麼辦?話說寵物香波人可以用嗎?
三人收拾好金毛狗狗和他們自己之後,這才驅車回到了別墅。
此刻已經燈火通明了。
別墅三樓,那扇厚重的絲絨窗簾再次被扒開一道細細的縫隙。
傅嘉佳蒼白的小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神陰鷙地窺視著從車里面走出來的三人。
她的手指死死摳著窗台邊緣,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刷著白漆的木質窗台里,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幾片薄薄的牆漆被她硬生生摳了下來,露出底下粗糙的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