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前養殼匣內一戰，你未盡全力！”
曲晨與百骨在行走間，忽然開口。
“你能夠與我戰成那樣，已經很了不起了。”百骨淡淡開口，甚至都沒有扭頭看曲晨一眼，但那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確。
“在這傀身被塑造之後，我曾經與元 有過一戰，他似乎身具原格，那一戰我完全被其壓制，你如果直面那種對手，能有勝出的機會麼？”曲晨想到當年舊事，有心一探百骨虛實。
“不能！”讓曲晨意外的是，百骨居然毫不猶豫的就做出了回復。
“連你都不行？！”曲晨皺眉。
“你以為原格是什麼？那是域，是屬于修者自己的獨立世界，你在別人締造的世界規則中與其交手，怎麼可能勝出？我如今只是一絲殘念，有著一些不完整的術法記憶而已，很難破除那種域的壓制。”百骨隨口道。
“當然，元 當初的原格是否有缺，我無法判斷，那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按前輩意思，那也不是絕對？不排除有人可以對抗那種壓制？”曲晨追問。
他完全不知如今的元 是何狀態，如果再次遭遇，他可不想重蹈當年覆轍，所以，他想要在百骨這里找到一絲答案。
“是，但是那很難，真的做到那種程度，其實已經具備塑造域的基本條件，可以說已經算是星空之中真正的近乎同階無敵。”百骨稍稍沉默片刻才道。
“按你之前雖說，當初被你斬殺的元 ，應該就是其主身了，他殘存的鏡身，其他能力或許可以無限接近主身，但原格絕不可能再現，這一點你就放心好了！”
“果然是主身，只是鏡身真的與主身一樣？”曲晨聞言心中大定，帶著好奇問道。
“鏡身有鏡身的玄妙，即便與尸族的傀身相比也是各有千秋，在主身隕落之後，鏡身便是主身，與曾經的主身相比，幾乎完全沒有差異。”百骨簡單解釋，便閉口不再言語。
對此，曲晨也是有些無奈，很多事情他確定百骨必然知道，但即便他左右追問，百骨依然只是簡單一說，並不會詳細解釋，很多涉及修行的問題，更是諱莫如深。
被問多了，百骨只會回復一句。
“此事不是你這個層次該了解的，提前知曉有害無益，我認為該告訴你的，自然會坦言。”
半日後。
兩人終于抵達一片空曠虛空，這里沒有真實的蘭戈太陽，只有遠方一輪大日映像虛影。
那是黃吉星。
“盤義選擇讓殘軀在這里降臨，為什麼？”百骨遙遙望著虛幻太陽以及那外圍幾顆相對渺小的星陸，仿佛有著諸多不解一般喃喃自語。
“也許這只是隨機選擇的結果，這難道還有問題？”曲晨一怔。
“你不懂！”百骨微微搖頭。
曲晨無言，只能心中暗自腹誹一番，百骨很多次都是這樣，打開一些話題又戛然而止，讓他很是抑郁。
“或許我們應該靠近看看！”百骨此刻如有心思，根本不理曲晨，徑自邁步朝著山芒而去。
曲晨無奈，只得跟隨而去。
臨近山芒，曲晨也是微微有些激動，一晃已經過去近兩年時間，自己離開山芒之時，雖然已經將一眾故人都做了一些安排，但如此亂世之下，他依舊還是有些擔心。
二人靠近星陸虛影，百骨隨意的一揮手，虛空微微扭曲，眼前那虛像越加清晰，仿佛已經直接來到山芒一般，甚至在高天翱翔的黃色大鳥都如同真實的擦肩而過。
有修者從遠方疾馳而來，從二人不遠處快速掠過，仿佛根本沒有看見曲晨和百骨一般，絲毫沒有異樣便匆匆遠去。
“這也是空間道的手段？”曲晨恍然。
“遮蔽視听的小手段而已，其實在你身上留下源火印記的那個金伯石，在空間道的領悟也已經入門了，只是還沒有真正透徹而已，否則以如此純淨的源火，完全有可能讓你們直接跨越大世。”百骨淡淡道。
“這空間一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我在靈 剛剛離開時，還能撼動一絲空間，後來反而卻越來越不行了？”曲晨抓住一切機會，想要從百骨口中得到一些有益的啟發。
“你境界不夠，還很難體悟，即便說了你也不懂。”百骨頭也不回道。
只是他稍稍一頓，又接著開口，“空間是什麼？如果你能把這個問題想清楚，一切自然迎刃而解，那株燃陽古香多多用心揣摩，對你有好處，我只能告訴你，你看到的一切如果覺得無法改變，只不過是因為你的視野不夠開闊，看得不夠真切，自己好好體會。”
“不知，便無法改變什麼……”曲晨眼前一亮，似乎感覺有什麼擦肩而過般，卻沒有抓住。
“前面那便是聖湖了。”百骨抬手一指前方。
“沒錯！我當年就是在那里出現的。”曲晨環顧四周，這里正是他當面曾走過的地方，他甚至還看到了一片存有某些特別記憶的草坡，一時間不由有些微微出神。
虛幻的湖面之上，百骨和曲晨環顧，這里依舊如當年一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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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樣隔界而觀，恐怕……”曲晨微微皺眉。
“無妨！”百骨擺擺手，打斷曲晨的話語。
說完，百骨伸手在虛無之中連連落指，虛無之處，蕩起點點漣漪，卻如同被凝固在虛無之中。
隨著百骨接連不斷出手，那些凝固的漣漪越來越多，幾乎遍布了周圍一片區域，連聖湖的映像虛影都如同破碎開來。
曲晨稍稍遠離，看著百骨如此，心中由衷感慨，他雖然不知道百骨到底想要干什麼，但只是眼前所見，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如今的百骨或許不算強大，但他展露出來的手段，卻是曲晨聞所未聞的。
不久之後，曲晨眼中的百骨，變成如同站在無盡破碎玻璃之間，其身形都已經看不清楚。
某一刻，虛空一震，如同破碎的聖湖映像緩緩恢復，只不過這時的聖湖似乎被霧氣籠罩，變得朦朦朧朧極不清晰。
聖湖水面平靜的有點怪異，不顯絲毫波瀾，但湖面上空的霧氣，卻可以看出有些微微扭曲，漸漸浮現一道漩渦。
忽然，霧氣漩渦崩散，似有一道強光亮起，沖破湖面直入蒙蒙天空。
聖湖的平靜被打破，水面之下泛起一陣巨大氣泡，接連不斷的涌出湖面，不久之後，更有穿著臃腫的人形從水底浮出水面，不斷轉動頭顱，似乎是有些驚恐的東張西望。
“這是……再現了當年我初至山芒的景象？”曲晨猛然露出震驚之色。
他完全沒有想到，百骨居然可以將這里曾經的景象再現，尤其是這些已經是數十年前發生之事，如今更加是隔界施為。
“我們去湖底看看。”百骨此刻已經緩緩踏步向前。
跨界無法內觀實體，但水下，還是有光線透過，曲晨緊隨百骨慢行。
巨大的盤義雕像，如當年所見一般，下腹之處已經破損，頸部還在朝外咕咕泛著氣泡。
百骨立于虛空久久無言，看著那一片昏暗的盤義雕像虛影，也不知在思索什麼，但曲晨能感受到，百骨心中的那種悲涼蕭瑟，卻奇怪的並無仇恨之意。
所以，曲晨也沒有去打擾。
他稍稍遠離，又在聖湖虛影附近徘徊片刻，那還是曾經的蠻荒森林，似乎這里尚未收到大戰的波及，不過，這里也只剩下真正的尋常野獸棲息，當年那些潛居在次的容元老修，都早已不見蹤跡。
“我們走吧！”
許久之後，百骨走來，眼神中布滿疲憊。
“你找到答案了？”曲晨問道。
他有感，百骨來此必然是有著一些特別目的，只看此刻百骨的眼神就知道，他剛剛一定是在極盡推演什麼，但百骨不說，他也沒有辦法強求。
“沒有，真正的原因很難探究了。”百骨搖頭。
“你與盤義之間，到底算是什麼關系？敵人？還是朋友？”曲晨想了一下，忽然開口。
“即是朋友，也是敵人！懂便懂，不懂也無需再問！”百骨稍稍沉默，便踏步而去。
……
回程，兩人並未走來路，而是兜了一個圈子，從另外一個方向去往魚祿分宗。
只是，已經距離魚祿星陸不遠時，所在太陽的外圍隕石域中，百骨忽然停步抬手一指，“那個方向，快走！”
說話間，他在曲晨肩頭一拍，一縷黑色霧氣瞬間覆蓋曲晨全身，自己則是沿著剛剛的行進路線繼續前行。
曲晨心中驟然繃緊，頭也不回立刻狂奔而出，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全身的氣息忽然間如同被徹底封閉，完全禁錮在淡淡的黑色霧氣之內。
百骨已經發覺就連他也無法對抗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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