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市中心商業頂層cbd的大樓，頂層辦公室里面，魏之霖剛跟段清寒做完工作日常匯報。
無心插柳柳成蔭，段清寒當時也沒想到，以自己私人出資的項目還真能收到這麼大的回饋。
畢竟是之前旗下的子公司的小項目，到了例行匯報的時候，當然會把如此耀眼的成績寫在最上面。
看得出來，小公司的領導人也非常激動這個成績，因此在跟魏之霖聯系上的時候，一直不停的在感謝段清寒。
從沒進會議室就開始握著魏之霖的手，不停的表示感激︰“魏秘書！不得不說，段總真的太有眼光了，我們也沒想到他居然願意這麼大力扶持我們的項目！事實證明沒有段總的支持，我們可能都不會有現在的成績！”
這句話倒也不算是假話，雖然最開始夏眠也的確答應了他們可以參加綜藝的錄制，但如果沒有段清寒給出的毫無後顧之憂的經濟支撐，他們也不敢真的找那麼多優質的剪輯跟後勤，上線的時間肯定也會再推遲。
流量這種風口本來就是轉瞬即逝的，如果當時沒有站在風口上面，說不定可能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就算再有同樣的配置，也不一定可以復刻同樣的成就。
而且很明顯，如果不是當時段清寒忽然給了一大筆投資，按照他們的體量，本來只是想做一個小項目，不上星的試試水，雖然不是沒有幻想過可以火起來，但是當時也不敢做這麼大的夢。
現在的熱門程度，已經比他們曾經預想過的最好成績還要高出好多倍了。
所以分公司的領導此刻依然不願意放開魏之霖的手，還在表達著自己的感謝︰“雖然我們知道我們的公司規模比較小，但是沒想到段總居然這麼有眼光……我當然不是說我們的項目有多麼厲害，只是說斷頭命運扶持我們，說明他看到了這一片市場的藍海！知道流量的風口在哪里！而且從不猶豫，一下子就找準了切入的時機！簡直就是商業奇才！換別的老板可能都不敢這麼投資，而他具有這樣的魄力！”
知道一些內情的魏之霖此刻不敢說話︰“…………”
什麼看到市場藍海，什麼知道流量風口，什麼精準切入的商業慧眼……要是讓對方知道，其實段清寒最開始本來只是想給趙媛所在的節目投資，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不過作為一名合格的秘書，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要肯定自己老板的作為的，還要替老板順便謙虛一下︰“您言重了，主要還是你們的節目做的比較好，不然就算有了這樣的扶持，也幫不起來。”
這話果然說到對方心坎里面了，瞬間又是激動又是感動。
“對了，魏秘書知不知道我們節目最近會安排一個直播的環節？”
看見魏之霖點頭，他連忙繼續補充道︰“因為確實是最近流量風口比較好，我們也有了充足的資金，可以請一些之前不敢請的人，剛剛我們得知，之前演播廳那個很難請的寧紀澤也會參與我們的直播，我們當時設置了好幾個直播互動流程，而且我看了一下網絡上的評價，好像大家對我們制作組的評價也很高……當然我們絕對不會獨攬這樣的功勞，而且還看到了一些有關段總的討論，所以我們在策劃直播的時候又多了一個想法。”
“那就是如果段總願意的話，我們可以邀請段總參與直播的最後一小節，以一個驚喜嘉賓彩蛋的方式出現，因為我看網絡上的評論都是正面的很多，而如果要抓住這一瞬間的流量，其實主創人正好出來露個臉也是不錯的。”
“而且也不需要有太多的畫面，只需要最後出來一下，讓大家知道就行，這樣的話既能為我們節目組和公司都帶來益處，更何況段總的個人形象本來就好，因為我們不想獨攬這個功勞，把功勞全都放在段總身上，反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這句話從正規的邏輯上來說，倒是的確沒有說錯的。
段清寒形象好氣質佳，又有討論度，在里面如果真的出現了，肯定是會對流量以及討論度大有增益的。
而且如果真的透露了一些集團的消息，而段清寒又正好是最年輕的掌舵人。這樣大有裨益的消息一起放出來，說不定到時候集團的股價都還能上漲一點。
但問題是……
魏之霖跟在段清寒身邊這麼些年，到底還是知道一點自己老板的脾氣的，更何況之前段清寒還跟自己討論過這件事情，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情的真相告訴趙媛，或者說要用怎樣的方式來透露。
現在他都還沒跟趙媛說呢，要是真的從節目上趙媛才知道段清寒是幕後的出資人，他都不敢想對方會什麼樣的表情……
想到這里，魏之霖很客氣的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你們的好意，不過段總之前其實表達過一些類似的想法，他不太想在這種場合下出面，所以你們不用考慮這一環節，正常策劃就好。”
剛一拍腦門，在這種時候當然是很靈光的，立刻附和道︰“知道了，知道了，主要是還是很想當面感謝一下段總，因為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敢自大，說現在的成就都是我們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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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看得出來，這個小領導還是有一些思考的，而且也沒有像一些半壺水領導那樣盲目自信，還是很懂听取意見的︰“策劃是一部分，也是我手底下這群年輕人願意動腦子，像我這種上了年紀的中年人，也就沾沾他們的光了。”
不得不說這人說話還挺舒服的，魏之霖也算松了一口氣，點點頭︰“反正你知道就行，段總向來低調，所以就不參與這種場合了，你要是想感謝，等下一次他有機會再說吧。”
對方這才離開了。
魏之霖繼續處理自己的工作，等到了匯報時間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去了段清寒的辦公室。
能在段清寒身邊待這麼久，光是會察言觀色也是不夠的，肯定還要有過硬的職業素養，魏之霖匯報完大部分的內容，快要結束的時候，又想起剛才一直對自己千恩萬謝的那個小領導。
他在這個時候悄悄觀察了一下段清寒的神色，發現對方表情沒什麼異樣，這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段總。”
段清寒抬起頭，還以為他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匯報完，神色平靜。
魏之霖也覺得自己每次在匯報關于趙小姐類似的事情時，好像總也會有些忐忑。不太符合自己的工作標準，因為放到別的事情上，他估計就會沒什麼顧慮了，而現在在開口之前居然還會有點猶豫——倒不是說猶豫這個情緒哪里不對，只是按照段清寒以往的工作習慣，其實是相當客觀的，根本就不需要擔心自己說出來之後對方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哪像現在，每當自己提到趙媛相關的事情，段清寒好像總會偏離自己預想中的冷靜理智……那麼一點。
不過魏之霖在這一刻還是有一點理解的。
甚至是有點樂于見到這樣的場面，八卦這種事情先放到一邊，以前的段清寒，從現在的網絡流行語來說，就是人機感很重，做什麼事情都滴水不漏，做什麼事情都彬彬有禮，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從來不會逾越，好像也不會因為別的什麼事情產生任何情緒波動。
是的，情緒。
魏之霖剛來公司一年的時候，還覺得自己老板是一個不會擁有情緒的人。
但這種事情其實細究下來，也許真算不上什麼好的優點，因為人如果沒有一樣自己喜愛的、或者能讓情緒存放的地方作為支點，其實有的時候看上去也很像空中樓閣，太過完美，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
魏之霖給自己做好了建設之後重新開口︰“是這樣的段總，您之前投資的那個子公司的老板，今天正好過來述職，我看他的態度還是挺誠懇的，而且也向您表示了感謝，然後他提了一個想法……”
魏之霖還特意頓了頓，繼續說︰“因為趙小姐過兩天會有個直播的環節，而對方覺得不想獨攬這個節目爆紅的流量，試圖讓我邀請您，可以在直播的最後環節露個臉參與一下……”
魏之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果然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對方眉頭微微皺起來，不過情緒依然沒有外溢。
“……我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段總你應該不會有興趣參加這種節目，之前也沒有見到先例，所以我就先拒絕了他。當然如果您有別的想法——”
“嗯。確實沒有必要去。”
這次段清寒果然答應的很快，而且還點了點頭，似乎是對魏之霖這個決定非常滿意。
魏之霖終于有一種揣測對了聖意的自豪感，不過還是替段清寒圓了一下︰“那我就不用再去通知他們了。其實他也沒什麼惡意，而且也真的很感激這一次能有這樣的運氣撞上流量風口……”
不過剩下那些夸段清寒的話，倒是也不用再重復了，段清寒也不愛听這些。
魏之霖走上前去收拾簽完字的文件，不過還沒走上去，自己的手機就先響了一下。
因為擔心是有工作上的事情，更何況段清寒一向也不太在乎這種所謂的形式，只要有重要的事情就繼續處理，所以他倒也直接側過身拿起手機。
不過上面顯示的是趙媛的消息。
魏之霖有非常詳盡的每日日程，備忘錄也事無巨細，所以其實昨天就已經備注了今天要給趙媛的貓送東西的日程，還沒上班之前就已經聯系好了派送員，還專門卡著趙媛大概的下班時間才送過去。
原本這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按照魏之霖之前的工作習慣，估計也不會跟段清寒匯報。
畢竟他這麼多年一點一點跟段清寒到現在，還是知道他的一些工作習慣的，如果什麼事都要跟他匯報的話，那估計會浪費對方太多的時間。
不過……可能因為剛剛才提到有關趙媛的事情，又或許是之前段清寒找自己閑聊過這件事，魏之霖人都要離開了，但是又有一種直覺讓他留下。
雖然是一件小事，但是！
如果是跟趙小姐有關的事情的話，那應該就不算是小事了？
再一次決定揣測聖意的魏之霖，去而復返又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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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在老板椅子上的段靜涵此刻已經準備做些別的了，看到魏之霖居然沒離開，有些狐疑地抬頭︰“是還有什麼事要說麼？”
既然對方都開口了，魏之霖想了想，還是把剛才的事情做一個簡單陳述。
雖然陳述完之後發現這件事情根本就達不到匯報的標準，而且只是一件小事，無足輕重︰“段總，剛才趙小姐給我發消息了，我今天給她送了新的貓糧和新的用品，她好像很喜歡。”
“是麼。”
段清寒先這樣說了一句。
很快，他的表情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的眸色好像很細微的變得溫和了一些，然後也說了一句看上去無意義的話︰“做得很不錯，她喜歡就好。”
魏之霖今天第二次揣測聖意大成功，簡直快要把得意掛在臉上。
果然，段清寒甚至還多補充了一句︰“我這兩天都忙忘了，多謝你記起來。”
“沒有沒有沒有，當初本來就是我答應您要把這件事情做好的！”魏之霖當然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要見好就收，“我只是跟您報備一聲。”
段清寒嗯了一聲。
正當魏之霖以為這個話題可以暫時告一段落的時候，段清寒的手機好像也震動了一下。
雖然作為自己的老板，對方手機震動跟自己應該沒有任何關系，他也不應該去猜測現在有誰在聯系段清寒，但是這一刻，魏之霖居然還真的有了一點男人的直覺，總感覺此刻應該是趙小姐在跟對方發消息。
他看見段清寒果然停下手中的事情，在看到屏幕上的消息之後，似乎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又輸入了幾行字點擊發送。
他當然不會去看段清寒具體在看什麼或者輸入什麼，但是就光從老板的神情和動作來看，應該不會是別的人。
魏之霖簡直都快要驕傲了，第三次揣測聖意大成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驕傲使他的步伐變慢，沒有及時離開段清寒的辦公室，下一秒就被對方叫住了。
“魏秘書。”
雖然段清寒的語氣听上去好像跟他之前沒什麼區別，不過作為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專職秘書，魏之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微妙具體就表現在……對方在開口叫自己的時候好像還有一些猶豫。
當然作為秘書肯定要洞察老板的情緒，因此魏之霖立刻飛速的點點頭，然後轉過身，用一種服務精神很好的態度說道︰“段總，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在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段清寒果然停頓了片刻，然後才繼續問道︰“倒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不能算得上是工作上的事。”
魏之霖怎麼會不知道，只要一說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肯定是趙小姐的事了。
他立刻非常上道地表現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段總，您說。”
應該是段清寒看到他的表情十分鄭重，又覺得自己的表情是不是暴露了一些緊張感，于是又頓了頓說道︰“我的意思是……隨便閑聊一下。”
“你剛才說分公司的人想讓我參加直播……”果然，其實段清寒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我也覺得好像有點不妥。”
“雖然我確實不會參加，但是我設想了一下，如果真的讓她從這種條件下知道，我其實是最開始投資的那個人……”
段清寒臉上的表情，難得的露出一絲苦惱︰“那我要現在就先告訴她嗎？”
可是剛說完這句，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妥，搖了搖頭︰“我們前陣子才剛被別人撞見，一起出現過，如果在她現在上節目的節點公布這個事情，我擔心她會被別人討論。”
雖然段清寒知道，就像真的有什麼輿論壓力，他也肯定可以處理好，可是畢竟網絡那麼大，他也無法保證趙媛能看到哪些消息，如果看到了一些自己不喜歡的，又會對自己產生什麼樣的情緒……他發現自己並不能估量這件事。
魏之霖也沉默了一下，想想也是，畢竟前兩天段清寒跟趙小姐出去家居店，還一起吃甜品的照片，都被別人看見了，雖然現在公司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守口如瓶的主要是自己八卦的太多，就不想跟外人和陌生人分享自己的公司獨家內容了），但也不是沒有人分析出來段清寒是誰。
但之前趙媛還跟段清寒閑聊過，隨口一提的說，自己現在這個節目能有如今的熱度也是托投資人的福，還說投資人是什麼活菩薩。
所以這兩件事的本質上其實是不一樣的，一個是能讓這個節目有了熱度的推手，另一個還在茫然不知的跟著推手一起逛街。
所以段清寒並非不苦惱。
趙媛目前為止倒是不介意這件事，但不能保證她知道背後的真相還能這麼冷靜淡定。
剛才她還給自己發消息，給自己要了那個養寵朋友的聯系方式，說是要跟對方溝通一下後面的飼養細則。
明明是很正常的對白，但段清寒回復的時候，因為听見了剛才魏之霖跟自己說的話，好像有些心虛似的，回復的時候也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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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對方應該暫時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估計也只是覺得自己在忙，沒有再多問什麼。
如果自己真的在現在這個節點，稍微放出一點風聲來，那那些剛剛刷過帖子的網友們會怎麼想？
雖然自己本來投資的初衷，當時甚至都不能確定趙媛會不會上，只是因為拍攝地點是在她的醫院，就有些沖動的做了決定，算得上是愛屋及烏。
而現在趙媛真的出鏡了，真的有了關注，是個正常的吃瓜，人都會往這方面想。
段清寒甚至都能猜到那些人會討論什麼。
“原來背後投資人就是跟她逛街的那個人，那怪不得了，人家願意出錢是應該的呀……”
“那難道這個節目真的有劇本？一開始想捧紅誰都是說了算的？”
“不會吧，難道我之前磕的都是他們精心準備好的預制菜？”
“難道這個節目本質上也只是金主為了捧人隨隨便便撒點錢做出來的？”
……
段清寒知道當然會有其他比較理性的討論，但是有了這種想法的人應該也不會在少數。
他倒是完全不在意外人對自己怎麼看，只是擔心趙媛會因為這些外人的看法而對他們現在的關系有所影響。
畢竟……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好像是自己認識她以來最舒適的一段。
雖然還沒有更進一步的關系，但他也知道對方為什麼在猶豫，因此不會催促，反而能更好的享受當下。
他們或許比起朋友，更多了一層似有若無的隔閡，可是他們卻也因為這種關系感到自洽，段清寒可以去趙媛急診樓下面等她，而趙媛也可以來自己的公司，試一試員工們都引以為豪的小酒館。
而員工們雖然對此好奇，但也不會有別的什麼，就好像……他們本來就該如此這樣。
段清寒不知道自己最後能跟趙媛走到哪一步，但他現在真的很享受此刻的時光和相處模式。
于是也就是在這一刻，段清寒終于做了自己從前的人生中不會做的一件事……
那就是逃避。
從前段清寒的人生字典里面根本不可能有這兩個字出現，他永遠信奉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問題變得更加棘手和擴大化，所以從來一出現什麼情況都會立刻解決。
以前的他，甚至都是不齒這個詞匯的。
沒想到現在……
他揉了揉眉心，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有點無力，但還是對魏之霖說道。
“算了，直接保密吧……至少現在，到之後熱度還存續的一段時間內，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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