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三圍神社舊址,星野源第一時間給淺羽信一跟高杉悠介發去了信息。
三人約定好了見面地址,星野源便徑直向著目的地趕去。
東京某處隱匿在霓虹光影下的爵士酒吧。
星野源推開厚重的木門,一眼就看到了店里僅有的兩名客人——
淺羽信一懶散地陷在角落的卡座里,手指間夾著一杯加了冰球的琥珀色烈酒,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著。
高杉悠介坐在他對面,面前放著一杯橙汁。
“呦,來了?”
淺羽信一朝進門的星野源揚了揚下巴,示意了下同樣空無一人的吧台“想喝什麼自己弄。”
星野源過去接了杯牛奶,然後坐到了高杉悠介身旁,他沒有說一句廢話,開口便將今晚在三圍神社的遭遇,以及在那片奇異空間與黃泉津命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復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敘述,淺羽信一嗤笑一聲,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裝神弄鬼,你跟他廢什麼話!要我說,管他什麼目的,你不是會搜魂嗎?直接干掉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星野源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後淡淡道“我看不透他的深淺,動起手來,一對一的情況下大概率也不是他的對手,即便動用底牌,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殺死他,貿然行事也只是浪費時間。”
淺羽信一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沒想到,一向一言不合就是干的星野源,也會說出這樣的一番來……
而與之相比,高杉悠介所考慮的東西就多了。
“高杉悠介眉頭微蹙,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連你都這麼說……看來這位黃泉津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麻煩,不過,他約你三天後再見?”
“嗯。”
高杉悠介沉吟片刻,忽道“既然如此,三天後,我們陪你一起去,是戰是和,屆時再見分曉,若他真有誠意,或許能談,若只是緩兵之計或另有圖謀……”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淺羽信一立刻來了精神,咧嘴笑道“這個主意好!到時候咱們三個一起上,管他是人是鬼!”
星野源推開家門時,夜早已深了,屋內也昏暗一片,只有客廳里的電視還在散發著亮光,听那小聲的音效,似乎是有人還在玩游戲。
玄關的感應燈自動亮起,投下一小圈昏黃的光暈。
借著微光,星野源換了鞋走進客廳。
他看到星野凜正窩在沙發的中央。
她穿著柔軟的粉色的睡衣,長發松散地披在肩頭,整個人蜷縮在寬大的沙發里,顯得格外嬌小。
她雙手握著手柄,目光卻沒看向電視,從她听到房門響動的時候,目光大概就沒有從玄關的方向移開。
看到走入視野的星野源,她便立刻甜美地笑了出來“哥哥,歡迎回來~”
星野源沒應聲,眼眸在黑暗中掃過她映著光的身影,腳步微頓後,轉身走向廚房。
他拉開冰箱門,冰冷的白氣涌出,他從中拿出兩支包裝簡單的雪糕。
走回客廳,他在星野凜身邊的空位坐下。
然後將其中一支雪糕遞了過去。
星野凜很自然地接過,指尖踫到他微涼的手背,帶來一點溫差。
她放下手柄,撕開雪糕的包裝紙,低頭咬了一小口,冰涼甜膩的口感在舌尖化開。
然後,她像只尋找熱源的小動物,身子朝星野源這邊不著痕跡地挪了挪,直到手臂和肩膀輕輕貼到了他的身側。
隔著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哥哥,”她含著雪糕,聲音有些含糊,目光依舊落在暫停的游戲畫面上,仿佛只是隨口一提“這次回來以後……感覺你好像一直都有點沉重的樣子,是又遇到什麼麻煩的事情了嗎?”
“……”
星野凜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也並不在意,反而自己先輕輕笑了一下,側過頭,將腦袋靠在了他略顯單薄的肩膀上。
“算啦~”她語氣輕快起來,帶著點撒嬌般的尾音“本來也沒想要哥哥回答我什麼。”
她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他的肩膀,聲音變得更輕,“可是不管怎麼樣,這里就是哥哥的家哦。如果累了的話,那就什麼都不要管,回來休息就好了哦。”
星野源依舊沉默著,默默地將最後一口雪糕咽下。
塑料棒被隨手丟進茶幾旁的垃圾桶,發出輕微的“嗒”聲。
他伸出手,拿起了另外一只游戲手柄,熟練地操作了幾下,游戲從暫停狀態恢復,並且切換成了雙人分屏模式。
屏幕被一分為二,代表兩個角色的視角同時出現。
星野凜側頭看了一眼哥哥的側臉,然後也沒有再說話,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柄。
一時間,客廳里只剩下游戲里更加激烈的打斗音效,以及兩人偶爾按動按鍵的細微聲響。光影在他們專注或平淡的臉上明明滅滅,空氣里還殘留著雪糕融化後的一絲甜香……
翌日清晨。
天光尚未完全驅散夜幕的深藍,僅僅在東邊的天際線處透出一抹魚肚白,朦朧的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潛入房間。
星野源是被胸口那帶著溫熱和規律起伏的重量壓醒的。
他睜開眼,視野先是模糊,繼而漸漸清晰。
玉藻前不知何時又滾到了他身上,整個人蜷縮著趴伏在他胸口,小臉埋在他的胸膛,呼吸均勻綿長,睡得正沉。
瑩白的長發鋪散開,有幾縷還調皮地搭在他的臉頰旁,帶著好聞的奶香氣。
星野源靜靜地躺了一會兒,感受著胸口那沉甸甸的暖意和細微的呼吸起伏。
然後,起身,將小狐狸提溜到了一旁。
玉藻前在睡夢中不滿地咕噥了一聲,小眉頭皺了皺,但並沒有醒來,只將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找到個舒服的姿勢,抱著被子一角,又沉沉睡去,露在外面的一只小尾巴也安分地蜷縮起來。
星野源坐在床沿,轉頭看向窗外。
天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亮,那抹魚肚白逐漸浸染上淡淡的金粉色,但離太陽升起顯然還有一段時間。
整座城市依舊籠罩在黎明前特有的靜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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