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東京街道如同一條條流動的星河。
玻璃櫥窗里的展示燈將各色寶石映得璀璨奪目，人行道上的情侶們十指相扣，女孩們懷里的玫瑰與氣球在霓虹下泛著柔光。
佐佐木綾音的振袖和服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珍珠發飾在耳畔晃出細碎光斑。
她與星野源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二十厘米距離，既不會顯得疏離，又不會過分親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經過剛剛在餐廳里目睹他人的求婚場景後，兩人間的氛圍就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而這時，星野源突然停在一處可麗餅攤位前，側頭看向佐佐木綾音“要吃嗎？”
佐佐木綾音微微睜大眼，看著前面情侶分食的草莓奶油可麗餅，輕輕搖頭"和服…"
星野源點了下頭，買了份草莓芝士味的自己吃。
“……”
注意到她的視線，星野源猶豫了下，從邊角撕下來一小塊遞過去“嘗嘗？”
佐佐木綾音猶豫瞬間，還是抬起了手，接過時指尖不小心踫到他的手指。
星野源的手很涼，像是觸到了一塊冷玉……
轉角處有街頭藝人在表演火焰雜耍，圍觀人群發出陣陣驚呼。
火光映在佐佐木綾音瓷白的臉上，為她平添幾分鮮活氣色。
"小時候……"佐佐木綾音突然開口"父親帶我看過淺草寺的火祭。"
這是她今晚第一次主動提起往事。
星野源安靜地听著，看她在描述火焰龍車時眼里跳動的微光。
佐佐木綾音的父親，星野源其實並沒有什麼太深印象，只記得那是一個很穩重的男人……
他們沿著晴海通慢慢走向東京灣。
路過一家情人酒店時，醉酒的外國情侶正旁若無人地擁吻。
佐佐木綾音下意識加快腳步，耳尖泛起薄紅。
"要坐船嗎？"星野源指著灣岸的觀光游輪。
甲板上綴滿愛心燈串，隱約能听到香檳杯踫撞的清脆聲響。
佐佐木綾音搖頭，指了指堤岸邊的長椅。
海風帶著咸腥氣息拂過她的發絲，遠處彩虹大橋的燈光倒映在水面上，被波浪揉碎成萬千星辰。
"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星野源望著漆黑的海面突然開口"我大概還能再活兩三年。"
海鷗的鳴叫突然變得很遠。
佐佐木綾音猛地攥緊了和服袖口，布料上的櫻花紋路在掌心留下細密壓痕。
"和第三真祖梵卡洛珈一戰之後，我本該死去。"星野源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明天的天氣"但有人把她的生命力分給了我一部分，所以死期被延長了點。"
“如果繼續按照婚約于畢業後完婚的話，即使我勉強活到了那個時候，大概也時日無多了。”
“……”
佐佐木綾音沉默了片刻後，平靜問道“星野君是想要勸我放棄婚約嗎？”
“不，我只是在跟你陳述事實，是否放棄的選擇權在你手里。”
“……”
沉默的氛圍靜靜地蔓延。
直到遠處傳來游輪的汽笛聲，驚起一群海鳥。
“走吧。”星野源說道。
“嗯。”
佐佐木綾音起身時，珍珠發簪不小心勾住了星野源的袖扣。
兩人同時低頭，呼吸在寒夜里交織成白霧。
"抱歉。"她輕聲說，手指靈巧地解開糾纏。
月光照亮她後頸的肌膚，如雪般白膩……
星野源走進院子里時，這片宛若動物園般的草地上一如既往的熱鬧。
大王正追著小白瘋跑，薩摩耶哼哼唧唧，大王興奮嚎叫，然後看不慣大王欺負自己小弟的大白嗷一聲竄上來，將幼獅撲倒在地。
而推開屋子，室內的景象比起外面卻也不遑多讓。
開啟超加速能力的莫妮卡正在客廳里飛速亂竄，站在沙發前的布拉則不停地朝著莫妮卡的方向抬手凍結失控，但卻每次都只能捕捉到她的殘影。
而星野源剛走進玄關要換鞋，身前卻兀地出現莉絲的身影。
“哥~我的固有能力被激活了！”莉絲仰著頭，興奮地沖他道。
看著絕對是憑空出現在這里的莉絲，星野源忍不住凝眉“空間……？”
莉絲用力點頭。
然後像是表演般地在他面前轉了圈，消失在原地，隨後星野源的身後就傳來一戳一戳的觸感。
星野源轉過身，果然在後面看到了小臉上滿是得意之色的莉絲。
這時，帶著一陣殘影掠過來的莫妮卡一把抱住莉絲“啊——好羨慕啊！為什麼莉絲和布拉一個空間一個時間，能力都這麼厲害，只有我是普普通通的加速呀——”
“……”
因為星野源開車將佐佐木綾音送回去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晚上十點。
而在換掉一身和服，洗澡洗漱之後，時間已經幾近午夜。
佐佐木綾音其實很少做夢，但幾乎每次做夢都讓她印象深刻。
她夢見了婚禮。
白無垢的裙擺鋪展在神社的木階上，陽光透過鳥居的縫隙灑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星野源站在神前，一身純白的紋付羽織 ，異色的眼瞳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沉靜。
神官的聲音悠遠而莊重，四周的賓客安靜地注視著他們。
她伸出手，指尖觸踫到星野源的掌心。
他的手指很涼還是那樣的涼。
然後——
她听見一聲悶咳。
星野源的唇角溢出一絲鮮紅，血珠順著下頜滑落，滴在純白的衣襟上，暈開刺目的痕跡。
她的呼吸一滯，下意識攥緊了他的手。
可下一秒，神社的光影驟然扭曲，鳥居褪色成漆黑的十字架，白無垢化作喪服，賓客的面容模糊成哀悼的剪影。
她站在葬禮上。
棺木敞開，星野源靜靜地躺在里面，面容蒼白如紙，唇邊仍殘留著未干的血跡。
她低頭，發現自己手里握著的不是婚禮的誓詞，而是一朵凋零的白菊。
——佐佐木綾音從夢中驚醒。
窗外，東京的夜色依舊深沉，遠處的霓虹燈在玻璃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無意識地觸踫自己的眼角，仿佛那里仍殘留著夢中的觸感。
她閉上眼，夢境與現實在黑暗中交織。
婚禮與葬禮，生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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