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沐迅速伸向手機，動作快得幾乎帶起殘影。觸踫到手機的同時，手指迅速劃過屏幕。
“喂？”李東沐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像繃緊的弓弦。
電話那頭沒有立刻回應。背景音是極其嘈雜的風聲和雨聲，還有……一種模糊不清、類似電流干擾的滋滋聲。
沉默持續了兩三秒，在辦公室里，這兩三秒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就在李東沐的耐心即將耗盡，準備再次開口時，一個滄桑沙啞的男性聲音，終于從听筒里艱難地擠了出來。
“李…李書記？……環海……”
“環海高速……舉報的材料……好像被他們發現了……”
“他們不僅要銷毀，還要滅口！”
“材料…就在我的……” 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粗重的喘息，仿佛說話的人正在被人扼住喉嚨，拼盡全力才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李東沐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你是誰？你在哪里？說清楚！”
李東沐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試圖鎮住對方巨大的恐懼。
“我…我是……”
那個沙啞的聲音似乎想報出一個名字，但緊接著，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撞擊聲，透過听筒重重地砸了過來！那聲音，不像是重物落地，更像是……某種柔軟而沉重的東西，從極高的地方毫無緩沖地砸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砰！”
聲音沉悶而短促，帶著一種終結一切的回響。
緊接著，听筒里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忙音，緊接著便是通話中斷。
當李東沐再次試圖打過去時，那端傳來的只有一個聲音。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在服務區，請稍候再撥。”
此刻，李東沐的內心有些急促不安，因為從政這些年來，還是第一次接到這種電話。
李東沐如同被那道驚雷劈中，僵立在原地，握著手機的手指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
听筒中的回應，就好像一把錐子，狠狠戳進他的耳膜，直接刺入大腦深處。
那聲沉悶的撞擊……那個戛然而止的聲音……舉報人！
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透辦公室，射向緊閉的門扉。心中一股怒火，混合著前所未有的警覺，瞬間席卷全身。
“趙明遠！”
李東沐擠出聲音，同時迅速拿起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並重重按下通話鍵。
“李書記？”
趙明遠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帶著一絲尚未平復的急促，顯然也意識到了情況的突變。
“那個號碼剛打來了電話！”
“立刻鎖定位置！動用一切手段！”
“一定要快！人可能已經出事了！我馬上到指揮中心！”
他根本不給趙明遠任何詢問或反應的時間，話音未落，人已快步沖出了辦公室，沉重的木門在他身後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在空曠的走廊里久久回蕩。
省紀委辦案中心大樓，原本就因暴雨之夜而顯得格外沉寂，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打破了死寂。
走廊深處幾間亮著燈的辦公室門迅速打開，幾個值班干部探出頭，臉上寫滿了驚疑不定。他們只看到李東沐的身影在走廊盡頭一閃而過。
指揮中心位于大樓核心區域，厚重的防爆門無聲滑開。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城市地圖網格閃爍著淡淡的藍色光芒。
趙明遠正對著幾個身穿技術制服、神情緊張的年輕人下達指令，語速快得幾乎听不清。
“重點區域！基站三角定位！接入天網！快！精準篩出來！”
“李書記！”
趙明遠一回頭看到李東沐進來，立刻迎上一步。
“號碼最後活躍位置在城西！信號消失點初步判斷在‘海天苑’小區附近！已經通知所屬的公安分局和1101novel.com火速趕往！”
趙明遠的語速飛快，聲音帶著明顯的緊繃。
“技術組正在全力調取周邊所有監控！”
“海天苑？”
李東沐劍眉緊鎖，大步走到主控屏幕前，銳利的目光掃過地圖上被高光標出的區域。那是雍陽市城郊毗鄰老工業區、人員構成復雜的半舊小區。
李東沐對這個區域有所印象，因為前幾天到基層調研時，就看到過那里的破舊面貌，還詢問了一同調研的自然資源局領導。
同時，李東沐也在省委常委會上听到過多次提起，因為那里還是連接城市交通的核心區域，是未來城市群建設的橋頭堡。
“具體樓棟？單元號？”
“正在縮小範圍！信號消失得太快，誤差圈還有幾百米！”
省紀委領導帶來的壓迫，讓負責定位的技術員聲音發顫，手指在鍵盤上幾乎敲出了殘影，汗水順著鬢角流下。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指揮中心內部一個加密頻道突然響起尖銳的蜂鳴。
負責通訊的年輕女警員猛地抓起听筒，只听了不到三秒鐘，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李東沐和趙明遠的方向，聲音因為極度的驚駭而變了調。
“報…報告！剛剛…剛剛接到‘海天苑’轄區派出所緊急通報！小區…小區三號樓…三號樓樓下…發現…發現一名男性墜樓！”
“人的生命狀況如何？”李東沐第一時間問道。
人…人已經當場死亡！身份…身份初步核查…叫周雨桐！是…是市交通局規劃處的工程師！”
“周雨桐”
三個字，如同正在高速飛行的子彈，狠狠射入指揮中心每個人的耳中！
“已經有人死了。從開始接手調查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幾十分鐘，可是事態發展竟然如此之快。”
“死亡，距離我們竟然如此近。”
“而且，這起死亡明顯是非正常死亡，大概率是他殺。”
此刻，李東沐和趙明遠更是緊皺著眉頭，不僅是因為突然得到死亡消息，更因為這個名字對他們的印象十分深刻。
這個名字，就出現在那份匿名舉報材料的核心聯系人名單里！
一定是他！
那個掌握著“環海高速”致命證據的關鍵舉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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