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浩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仿佛在分享一個舉世皆知的真理︰“畢竟，容容姐你可是我們全涂山……”
“不，是整個妖界乃至人界最聰明、最厲害、最算無遺策的狐妖啊！”
“就沒有你解決不了的麻煩，沒有你圓不了的場子！對不對？”
他眼神灼灼，充滿了“盲目”的信任和崇拜︰“你看，雅雅姐那邊，你不是已經幫我穩住她了嗎？”
“我相信，後續不管有什麼問題，容容姐你一定都有完美的計劃能處理得妥妥當當，說不定還能順便從中撈點……”
“呃，為涂山謀點福利呢！”
他這一連串的，毫無節操的，馬屁拍得震天響的夸贊。
如同糖衣炮彈，劈頭蓋臉的砸向了涂山容容。
容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預想了甦浩的各種反應，狡辯、求饒、插科打諢、甚至試圖賄賂她。
唯獨沒料到，他居然就這麼躺平了？
還把所有的希望和壓力，都甩鍋到了自己頭上？
還甩得如此理直氣壯，如此充滿“信任”？
最關鍵的是他那些夸贊的話。
“全涂山最聰明。”
“整個妖界乃至人界最厲害。”
“算無遺策。”
“沒有你解決不了的麻煩。”
每一個詞都精準的搔到了，容容內心最深處的癢處。
雖然她平時總是笑眯眯的，算計著一切。
但本質上，她對自己的智慧有著極大的自信和驕傲，也極度享受這種掌控全局，被人依賴和認可的感覺。
甦浩這看似無賴的舉動，反而歪打正著，擊中了她的“軟肋”。
容容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甚至故意板起小臉，哼了一聲︰“哼，少來這套，給我戴高帽也沒用！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休想……”
“我知道我知道！”甦浩立刻接話，態度“誠懇”得不得了，“責任肯定在我！我給容老板添麻煩了！所以更得仰仗容老板你的智慧來力挽狂瀾了嘛！你放心！事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酒錢……酒錢我也一定想辦法還，分期付款行不行？”
他一邊表忠心，一邊繼續用那種“全靠你了”的星星眼看著容容。
容容︰“……”
她看著甦浩那副“我就賴上你了”的坦蕩模樣，再听著那些雖然浮夸但極其順耳的恭維。
心里那點興師問罪的念頭，不知不覺就像遇到了陽光的冰雪，慢慢消融了。
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和受用感，悄悄爬上了她的眼底眉梢。
這個混蛋，雖然滑頭又氣人。
但眼光倒是還不錯，嘴巴也挺甜。
她輕咳一聲，努力維持著嚴肅的表情，但語氣已經不自覺地軟化了許多︰“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下次再做這種危險的事，記得把尾巴收拾干淨點！”
“別再被雅雅姐撞見了，我可不會每次都幫你擦屁股！”
這幾乎是默認了會幫他處理後續了。
甦浩心中大喜，臉上卻一副“受教了”“感恩戴德”的表情︰“是是是，容老板教訓的是！我一定深刻反省，下不為例！”
容容白了他一眼，心里那點竊喜和滿足感卻揮之不去。
她抱著算盤，轉身作勢欲走，仿佛只是來例行公事的警告一下。
走到門口，她似乎又想起什麼，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說道︰ “對了，鑒于這次事件的嚴重性和我後續需要耗費的腦力，以及承擔的風險。”
“之前欠的酒錢，利息上調三成。”
“還有，精神損失費，翻倍。”
“記得盡快把新的賬單簽了。”
說完，她這才心滿意足地，並且覺得自己非常公正的離開了。
看著容容消失的背影，甦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抹了把冷汗。
“總算糊弄過去了，雖然代價慘重……”
他看著那幾乎空了的酒窖，哭喪著臉。
“利息三成，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然而，比起被雅雅發現真相或者計劃暴露，破財消災似乎已經是最好結局了。
而離開的容容，走在回去的路上，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向上翹起了一個小小的，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弧度。
“全涂山最聰明的狐妖……”
“哼，算他還有點眼光。”
另外一邊，涂山雅雅帶著滿腹的疑慮和那點揮之不去的不真實感，有些煩躁的走著。
容容的解釋雖然合乎邏輯，但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那種親眼所見的沖擊感太強烈了，不像單純的幻象。
後頸那隱隱的酸麻感也在提醒她，暈倒前肯定發生了些什麼。
正當她眉頭緊鎖，苦苦思索時，一個溫婉的聲音叫住了她。
“雅雅？怎麼一個人在這里？看你眉頭皺的，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
雅雅抬頭，看到翠玉靈正端著一個放著些藥材的木盤，從另一條小徑走來，臉上帶著醫者特有的柔和關切。
看到是翠玉靈，雅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在她看來，翠玉靈姐姐醫術高超，性情溫和，而且不像容容那樣滿肚子算計，說不定能給她更客觀的看法。
“靈姐！”雅雅立刻走上前，語氣帶著委屈和困惑，“我可能……可能真的發現甦浩有問題了！”
翠玉靈聞言，溫柔的笑容不變，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精光。
她將木盤放在廊橋的欄桿上，做出傾听的姿態︰“哦？怎麼回事？慢慢說，別急。”
雅雅立刻把剛才對容容說的話又重復了一遍，重點強調了自己“親眼”看到甦浩和東方月初喝酒，以及之後莫名其妙的暈倒。
這次她描述得更詳細，包括甦浩那“可疑”的否認和自己醒來後的困惑。
“容容說可能是幻象或者我看錯了，還說什麼結界沒有異常。”雅雅撇撇嘴，顯然對容容的解釋並不完全信服。
“但我總覺得不是！靈姐，你是醫生，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什麼特殊的法術或者藥物，能讓人產生那麼真實的幻覺，或者……短暫失憶？”
翠玉靈安靜地听著，心中已然明了。
看來雅雅是真的撞見了什麼，但被甦浩用某種手段，糊弄過去了。
容容那邊則是出于大局考慮，或者別的算計，選擇了息事寧人。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