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有理有據,還畫了個又大又圓的餅。
把“涂山大義”、“紅紅姐安危”、“婚禮神聖”全搬了出來。
瞬間把雅雅的個人恩怨,壓到了微不足道的位置。
涂山雅雅被甦浩這一套組合拳,打得暈頭轉向。
滿腔的怒火和復仇的渴望,在“大局為重”這面大旗下,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她看著甦浩那“真誠無比”、“憂心忡忡”的臉,雖然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被忽悠了,但一時又找不到反駁的點。
是啊,婚禮,紅紅姐,涂山的安危……
好像確實比她的面子更重要?
她憋著一口氣,小臉漲得通紅,冰藍色的眼眸死死瞪著甦浩,仿佛要在他臉上瞪出兩個洞來。
最終,所有的憋屈、不甘、憤怒,都化作了一聲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濃濃怨氣的冷哼。
“哼!甦浩!算你狠!”
“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等婚禮結束,紅紅姐出關……你要是敢食言……”
她沒說完,只是用那雙冰眸狠狠地剜了甦浩一眼,眼神里的威脅不言而喻。
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
說完,她再也待不下去,覺得再多看甦浩那張“虛偽”的臉一眼都要爆炸。
狠狠一跺腳,腳下瞬間蔓延開一片冰凌,然後頭也不回地化作一道藍光。
帶著沖天的怨氣,再次沖向了前線。
她需要更多的道盟雜碎,來發泄此刻快要憋出內傷的怒火。
看著雅雅氣沖沖消失的背影,甦浩長長地,無聲的舒了一口氣,後背都感覺有點濕了。
他抹了抹並不存在的冷汗,拿起酒葫蘆,狠狠灌了一大口。
“噸噸噸!”
“呼……好險。”
他低聲自語,臉上滿是無奈和慶幸。
“自己抓自己,雅雅姐,你這要求也太難為人了。等事情結束,這頓揍怕是躲不過去了。”
他搖了搖頭,目光再次投向遠方混亂的戰場,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深邃。
哄走了雅雅這個“意外變量”,計劃終于可以不受干擾地繼續推進了。
那條真正的大魚,應該快按捺不住了吧?
甦浩剛應付完涂山雅雅,正想找個更清靜的地方繼續監控全局,順便思考一下怎麼圓“生擒自己”這個離譜的承諾。
剛踏上廊橋,一股陰冷潮濕,帶著淡淡甜腥味的氣息便鎖定了了他。
“甦浩。”
一個壓抑著怒火,如同毒蛇低嘶的聲音從廊橋陰影處傳來。
甦浩腳步一頓,循聲望去。
只見毒公子緩緩從陰影中踱步而出。
他依舊穿著那身華麗的南國服飾,但俊美陰鷙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寒霜。
那雙紫色的眼眸死死盯著甦浩,里面翻涌著毫不掩飾的嫉妒,憤怒和一種近乎實質的殺意。
他周身彌漫著淡淡的紫色毒霧,橋邊生機勃勃的花草觸及這霧氣,瞬間枯萎發黑。
甦浩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他認得這是歡都落蘭身邊的五毒太保之一,那個對他敵意最明顯的毒公子。
對于這種無端的敵意,他向來懶得理會,但對方明顯是沖著他來的。
“有事?”甦浩的語氣平淡,甚至帶著點被打擾的不耐煩。
他實在沒心情應付,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毒公子見甦浩這副渾然不覺,甚至有些漠然的態度,心中的怒火更是如同被潑了油的毒焰,轟然高漲。
他踏前一步,幾乎要沖到甦浩面前,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甦浩,我警告你,離落蘭公主遠一點!你若再敢讓她傷心,讓她受累,我毒公子,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沒頭沒腦的警告讓甦浩愣了一下,隨即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他什麼時候讓歡都落蘭傷心受累過了?
印象里,他對那個性格直率,有時候有點莽撞的南國公主還算客氣,甚至因為她不顧危險闖回來報信。
雖然打亂了他部分計劃,而心存一絲感激和歉意。
“你什麼意思?”甦浩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任誰被這樣無緣無故地威脅,心情都不會太好。
“我對落蘭公主如何,與你何干?再者,我自認待她並無不妥之處。”
他覺得自己挺講道理了。
“並無不妥?”
毒公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刺耳。
“甦浩,你捫心自問!你讓她日夜不停,耗盡心神為你釀造那些烈酒,這就是你所謂的並無不妥?這就是你所謂的待她好?”
“釀酒?”甦浩再次怔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看著甦浩愣住了,毒公子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認為他是在裝傻充愣,刻意羞辱!
他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甦浩的鼻子。
厲聲控訴,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你還想抵賴?公主殿下為了你,親自去南國瘴氣最深,毒物最凶的幽魂谷采集醉仙草和千年瘴液花!”
“為了控制火候,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守在毒鼎旁,用我們南國皇室秘傳的萬毒淬煉法替你提煉酒基!”
“那雙彈琴作畫的手,被毒鼎的熱力和劇毒材料灼傷了多少次?”
“她耗費本源妖力,調和百毒,融入酒中,只為釀出能讓你這混蛋覺得夠勁夠烈的毒酒!她說……她說只有這樣的酒,才配得上你喝!”
毒公子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心疼而帶上了嘶啞,眼中甚至泛起了一絲血紅。
“她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可曾有過一句感謝?可曾有過半分心疼?”
“你只知道向她索取!只知道把她辛苦釀好的酒,噸噸噸的灌進肚子!喝醉了還發酒瘋!”
“你甦浩憑什麼?你憑什麼如此糟蹋她的心意?你憑什麼讓她如此作踐自己?”
轟!
毒公子這番如同火山爆發般的控訴,像是一道驚雷,狠狠劈在了甦浩的腦海里。
一瞬間,許多被他忽略的細節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
歡都落蘭每次來找他,總會帶來幾壇包裝奇特,散發著奇異濃烈酒香的新酒。
她總會用那種混合著期待和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他喝下第一口。
然後問︰“怎麼樣?夠烈嗎?比上次的呢?”
他每次喝完後,要麼大大咧咧的說。
“還行,就是差點後勁”
要麼醉醺醺地評價“馬馬虎虎,比容容店里的強點”,從未深思過這些酒的來歷。
他只當是南國的特產,甚至偶爾還會開玩笑讓她下次多帶點。
從未想過這每一壇酒背後,竟蘊含著如此巨大的心血和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