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巢穴,充斥著無盡的惡意與低語。
黑狐娘娘的本體,端坐在由無數痛苦靈魂編織成的王座上,看著面前水鏡中呈現的涂山亂象。
以及道盟大軍集結的盛況,發出了一串銀鈴般,卻令人骨髓發寒的嬌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
笑聲在空曠的巢穴中回蕩,帶著難以言喻的愉悅和貪婪。
“打吧!打吧!甦浩,你這把刀,真是鋒利得讓本娘娘心醉!”
她伸出由純粹惡念凝聚的,半透明的手,輕輕拂過水鏡中甦浩醉醺醺的身影。
仿佛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醉吧!再醉得深一些!讓這怒火燒得更旺些!人妖的血流得越多,仇恨的養料就越豐盛!涂山紅紅,本宮看你這次如何力挽狂瀾?”
她眼中閃爍著陰謀得逞的幽光。
“傳令下去!”
她的聲音陡然轉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所有暗子,全部激活!潛伏的道盟叛逆,立刻響應甦浩號召,加入攻山大軍!”
“我要他們在關鍵時刻,從背後狠狠捅涂山一刀!另外,通知我們在南國、西西域的朋友,讓他們鬧得再凶一點!”
“最好能派出些援軍,去給涂山助力!”
她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
“記住,這次過去,讓他們的血,成為點燃最終戰火的引信!”
“還有,”她頓了頓,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粘稠,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暗能量。
“想辦法混入涂山容容送給甦浩的酒里下毒。若是甦浩在最關鍵的時刻,喝下的不是美酒,而是能侵蝕神魂、放大狂性的毒。”
“他的劍,會斬向誰呢?”
陰冷的笑聲再次彌漫開來,充滿了對混亂與毀滅的期待。
傲來國。
雲霧繚繞的仙家勝境,奇峰林立,靈泉叮咚。
六耳獼猴翹著二郎腿,斜倚在一株巨大的蟠桃樹枝椏上。
手里捏著一個碩大飽滿,靈氣四溢的桃子,啃得汁水淋灕。
她面前懸浮著一面由水汽凝聚的鏡子,里面正上演著道盟集結,群妖激憤的畫面。
“嘖,小打小鬧,沒意思。”
六耳撇了撇嘴,隨手將桃核精準的彈進下方深不見底的雲海。
“甦浩那小子又發酒瘋了?這次還拉上整個道盟陪他玩過家家?涂山紅紅那小丫頭也是,陪他演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她金色的眼瞳里滿是戲謔和不以為然。
“喂,老三!”她沖著不遠處虛空喊道。
那里,一道模糊的金色身影靜靜懸浮,氣息與天地渾然一體,正是傲來三少。
“你真就看著他們這麼鬧騰?”六耳的語氣帶著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促狹。
傲來三少的身影微微波動了一下,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直接在她識海中響起。
“棋子跳得再歡,也翻不出棋盤。”
“甦浩此舉,雖有險招,但意在肅清內部頑疾,剪除黑狐羽翼。
“涂山容容應允,自有其考量。”
“至于道盟……”
那聲音里帶著漠然。
“一群被野心和短視蒙蔽雙眼的螻蟻罷了,掀不起真正風浪。”
“讓他們鬧一鬧,流點血,也好。”
“那咱們就干看著?”六耳啃完最後一口桃肉,隨手把桃皮也丟了下去。
“看著。”傲來三少的聲音依舊平淡。
“此界真正的威脅,從來不在這些浮于表面的爭斗。”
“甦浩那身古怪的力量,倒是值得留意,尤其他醉酒時表現出來的實力。”
金光身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水鏡,落在了涂山。
“他若能在此局中活下來,並控制住那份力量,或許才有資格觸及真正的棋局。”
金光微微一閃,不再言語。
六耳獼猴聳聳肩,又摸出一個桃子。“行吧行吧,你說了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看戲咯!不過話說回來。”
她看著水鏡里甦浩拎著酒葫蘆搖搖晃晃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這小子瘋起來的樣子,還真有你當年幾分風采,可惜,和你的實力相比還差得遠呢!”
嚓一口,咬下大塊果肉。
汁水飛濺,眼神卻銳利如刀。
和這片世外仙境相比,此刻六耳獼猴身上卻釋放著一股冰冷的,與周遭靈秀格格不入的肅殺之氣。
往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憊懶徹底消失。
回想起過去敗給甦浩的屈辱,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帶來針扎般的刺痛。
一向自傲的臉龐,也少了幾分神采。
她手中捏著一枚啃了一半的蟠桃,卻沒了品嘗的興致。
眼神陰沉地盯著虛空,金色的瞳孔里燃燒著一股火焰。
不遠處,那團模糊的金色身影。
傲來三少靜靜懸浮。
金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凝實,甚至隱隱透出金屬般的冰冷質感。
“老三……”六耳繼續說道,聲音嘶啞,帶著壓抑不住的戾氣。
“我可不願意就這麼看著。”
“殺我之仇,滅你分身,這避賬怎麼算?”
她將手中殘桃狠狠砸在地上,靈果瞬間化為齏粉,濺起的汁液如同血點。
金色的身影微微波動了一下,沒有聲音傳出。
但一股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意念,直接在六耳獼猴的識海里響起。
“算?”
那意念中蘊含的漠然與一絲被螻蟻挑釁的慍怒,讓六耳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自然要算。”
“甦浩必須死。”
這幾個字如同六道天罰神雷,帶著碾碎一切的意志,轟然炸響在六耳的心頭。
花果山的雲霧都為之劇烈翻涌,靈泉瞬間凍結,又轟然炸開。
“死?好!”六耳獼猴眼中凶光大盛,獠牙微露。
“你跟我一起去把他撕碎,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她突然站起,周身妖力如同壓抑的火山般洶涌澎湃。
“愚蠢。”
冰冷的意念再次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斥責,如同重錘敲在六耳沸騰的殺意上。
“憤怒,只會蒙蔽你的眼楮,六耳。”
金光身影緩緩轉向她,那模糊的面容輪廓似乎投來一道洞穿一切的目光。
“殺他,易如反掌。但,那有何意義?”
“他斬我分身,傷你法體,用的是他那身古怪的醉劍之力。”
“此力,非同小可。”
“若他連區區道盟那群烏合之眾都應付不了,被那些酒囊飯袋拖入泥潭,甚至被黑狐那等陰溝里的爬蟲算計至死。”
金光中的意念透出極致的輕蔑。
“那麼,他根本不配死在我傲來國的怒火之下,更不配成為探究那異界之秘的鑰匙!”
“他,只配在塵埃中腐爛,被他自己引來的災難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