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此刻只能撫摸著孫鶴的後背,安慰她︰“你放心,亨利大夫是我好友,他一定會竭盡全力!”
“嗚嗚嗚……”孫鶴還在趴在陳三爺肩頭哭泣,“我不能沒有爺爺,我不能沒有爺爺!”
陳三爺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得轉頭怒視柳爽和蔡貓︰“怎麼讓二爺喝這麼多酒?!他多大年紀了,你們不知道嗎?!”
蔡貓都懵了,心道︰我比他歲數大啊,你是瞎嗎?
柳爽忙解釋說︰“這不是大年三十嘛,二爺高興,貓爺也高興,我們三個就多喝了幾杯!誰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陳三爺怒斥︰“樂極生悲啊!每年喝酒帶走多少人,知道嗎?!有當場喝死的,有事後發病死的,有出門被車撞死的,有掉到水坑里淹死的,還有喝得迷迷糊糊倒在大街上睡著凍死的,酒是穿腸毒藥啊,少飲助興,多喝要命啊!”
“是是是,干爹教訓的是。”柳爽、蔡貓連連點頭。
陳三爺又看了看手表,心不在焉,但也得假裝平靜,溫柔地對孫鶴說︰“孫記者,你別著急,二爺一定會好起來的。”
孫鶴點點頭,擦擦眼淚︰“你不要走,你在這里陪我。”
陳三爺點點頭︰“我先出去一會兒,辦點事,少時我就回來。”
柳爽看著這一幕,心里那個恨啊,怎麼陳三對誰都能溫柔以待,唯獨對我,時刻裝逼,就他娘的沒溫柔過,情報網我都給你了,你還對我冷冷冰冰,好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沒錯,柳爽從胡八爺那里繼承的情報網,已經完完全全被陳三爺盤過來了。
無非就是錢嘛,胡八爺能靠錢維持信息暢通,陳三爺更能,且更勝一籌。
統領這個強大情報網的人,就是鄭小俊。
鄭小俊是殺手出身,非常精通這一套,但他身份藏匿得好,所有提供情報的人員,都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的代號叫“影子”——影子大總管。
柳爽也不知道陳三爺把這麼重要的情報網交給了鄭小俊,她一直以為是陳三爺親自打理。
鄭小俊牢牢把控這張情報網,並且結合陳三爺在天津衛依靠商會建立的消息系統,包括乞丐群體,全面搜集情報。
哥兒倆,這是要干大事。
鄭小俊是追隨過中山先生的,他有高尚的愛國情操和濃厚的救世情懷,和陳三爺一結合,如魚得水,相得益彰。
今晚,大年三十,他們就要干一票大的。
干什麼事呢?
火燒馱爺的大本營!
上次燒了潘召的囤毒庫房,那只是開胃菜,200斤毒品算什麼,遠遠滿足不了陳三爺的胃口。
為何綁架蘭花?
就是為了從蘭花嘴里摳信息。
陳三爺這貨是有恩必報,有仇必消,所有欺負過他的人,所有給他妻子帶來危險和傷害的人,他都要一個個清算。
馱爺去年伙同海爺做局,想弄死陳三爺、擊潰蕉二爺,這個仇可大了。
這是把沈心茹變成寡婦的節奏。
別看當時陳三爺滿面笑容,心里都恨透了,這一筆筆血債,陳三爺都給他們記著呢。
現在,挨個算賬。
蘭花在哪兒呢?
一直囚禁在長樂坊的地下室。
這里關押過王道成、王瑩等人。
但陳三爺對蘭花還是很人性的,給她被褥,給她吃喝,一日三餐,吃得還不錯。
蘭花把她知道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了陳三爺。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馱爺的囤毒大倉庫和販毒路線。
這都是蘭花從邢二爺和潘召口中得知的。
蘭花畢竟接連伺候了兩個毒販,上了床,被窩里嗨完了,有意無意地都會叨叨生意上的事,蘭花即便不是故意打听,也知曉得八九不離十。
當天被綁架時,蘭花在路上就交代了一切,被陳三爺嚇壞了,軟硬兼施,不交代就吃了她,交代,就給她一個干淨的下半生。
既然蘭花這麼早就交代了馱爺囤毒的大倉庫,為什麼陳三爺一直等到大年三十晚上才行動呢?
這就是智斗,腦子噢。
蘭花被陳三爺帶走,馱爺當晚肯定就知道了消息。
馱爺這麼老奸巨猾的人,自然知道陳三必定會從蘭花口中套取一些信息,所以,馱爺當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火速轉移貨倉。
因此,才沒有提審潘召。
所以,陳三爺知道,即便當時掉轉車頭殺回去,也掏不了馱爺的老窩,而且還會被伏擊,所以就不去搞二次偷襲了。
那麼問題來了,馱爺把貨倉轉移了,轉移到哪里去了呢?
陳三爺和鄭小俊不可能知道,時間太短了,即便再神通廣大,也無法獲悉。
但有一條線索,可以順藤摸瓜。
這一條線索就是︰販毒路線。
貨倉隨時可以轉移,但販毒路線,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金杠子趟道,那都是經過精密測算的,避開官方檢查、避開山林土匪、避開人多鬧市,要求直線距離最近,這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安全到達目的地,不至于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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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毒梟,都不會輕易改變販毒路線,改變路線的成本,太大了!
這就是為什麼販毒方和走毒方,寧可兵戎相見,打得你死我活,也不肯繞道。
陳三爺和鄭小俊只需要盯緊販毒路線,跟上販毒車隊,就能找到馱爺的老窩,直搗黃龍,燒了馱爺的大貨倉。
馱爺難道猜不到這層危險嗎?
當然能猜到,但他能做的,只有在運貨和接貨時間上做文章。
路線不能隨便改,但時間可以自定,你總不能365天、全天24小時都在盯梢吧,你也盯不起。
所以,雙方角逐的關鍵點,在于販毒的時間。
而這個時間,恰恰被陳三爺和鄭小俊捕獲了。
就在今年的大年夜!
販毒車隊出山海關,到唐山,到薊縣,到香河,到燕郊。
在燕郊稍微歇腳,次日凌晨,過通縣,運入北平。
為什麼選在大年三十?
因為越是重大節日,所有公職人員,乃至黑白兩道,都過節了,團聚了,喝酒了,沒人干正事,這正是販毒的好時機。
類似“偷風不偷月,偷雨不偷雪”。
陳三爺和鄭小俊是怎麼捕獲的呢?
因為有蘭花提供的運毒路線,他們撒下人去,沿路各個飯莊、客棧,都放了人,或扮作乞丐,或扮作商旅,不盯荒野盯飯莊。
如果這一條線上的任何一家客棧、飯莊在大年夜不打烊,迎接客人入住或短暫打尖,那必然是運輸毒品的隊伍要來。
因為大年三十,所有人都回家過年了,客棧、旅店一律關門。
陳三爺這些天,就等這個消息。
晚上9點,陳三爺從孫二爺家回到賭場,5分鐘後,就听到窗外有鳥叫。
陳三爺披上大衣就出去了。
四大天王、六大金剛慌忙趕上來︰“三爺,您去哪兒?”
“沒事,出去逛逛,有個小情人,今晚約我睡覺。”
眾人恍然大悟︰“噢——甦菲女士——”
“嗯嗯,你們猜的對!嘴要嚴,別告訴我老婆!”陳三爺快步出屋。
“您放心吧,三爺!三爺,玩得高興噢!”
高興個屁啊,陳三爺又去搏命了。
開車急行數百米,鄭小俊從黑暗里跑過來,火速上車。
陳三爺雙目炯炯︰“確定了?”
鄭小俊拿著一張圖紙,伸手一彈︰“確定了!”
“走!”
“汽油帶了嗎?”
“雷管我都帶了!”
汽車疾馳而去,直奔北方。
午夜12點,兩人就趕到了燕郊。
潮白河東岸,一家飯莊後面,兩人悄悄停了車。
這家飯莊,叫“鴻運飯莊”,規模不大,但後院特大,有馬匹歇腳的地方,可以喂草。
院子里停著三輛馬車,每輛馬車上都是十幾個麻袋,鼓鼓的。
這都是紅丸。
馬車旁一個胖子在放哨,懷里揣著槍,走來走去。
這可難不倒陳三爺和鄭小俊兩人。
鄭小俊是干啥的?職業刺客,技藝頗多。
有一門絕活,就是口技。
京中有善口技者,不如小俊。
小俊學啥像啥,狗叫、雞叫、鴨叫、鵝叫、鳥叫、驢叫、霸王龍叫,他都會。
隨便弄了幾聲貓叫,就轉移了放哨之人的注意力。
陳三爺趁機彎著腰接近車隊,解開麻袋,把雷管塞了進去。
這是第一步。
而後陳三爺和鄭小俊便和自己的線人接頭,將汽車隱藏起來,換了一輛馬車,就等運毒車隊出發,他們遠遠跟在後面。
開汽車跟著肯定不行,太顯眼了。
整個北平,也沒幾十輛汽車,而且噪音太大,很容易被發現。
三更天,運毒人員吃飽喝足,馬匹也喂飽了,隊伍開拔,向北平進發。
陳三爺和鄭小俊等了五分鐘,才出發。
不能跟得太近。
為保安全,他們把馬脖子下的鈴鐺都摘除了,確保沒有動靜。
這是有經驗的,超過500米,馬蹄聲就听不見了。
兩人一路尾隨,穿過通縣,到了朝陽。
五更天時,運毒隊伍來到了叫一個水錐子的胡同,隊伍停下,開始卸貨。
這批貨,至少2000多斤。
二十來個大漢接應,十分鐘,就把所有麻袋都扛入庫房。
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四合院,從外面看,跟平常人家沒什麼區別。
庫房里還有十幾個麻袋,總計超過3000斤毒品。
重兵把守,二十幾個大漢都腰挎盒子炮,嘴里叼著煙卷,守在庫房門前的院子中。
運毒之人已散去歇息,只有二十條莽漢,在此把守。
機會來了,陳三爺和鄭小俊繞到房子後面,從東北後側一縱身,手扒牆頭,兩腳連提,噌噌幾下,便來到北房屋頂上。
院里那群莽漢還抽煙呢,晃晃蕩蕩,全然不知危險臨近。
陳三爺從懷里掏出一捆雷管,鄭小俊劃著火柴,哧地點燃。
那群莽漢似乎听到有異響,紛紛四顧︰“什麼動靜?”
陳三爺和鄭小俊躲在房頂煙囪後,他們也看不見。
突然,陳三爺手一擲,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落入院中,啪——呲~~~~~~~
莽漢們全然沒有防備,黑暗之中,就看到一個火苗在閃動。
十分納悶兒,都湊了過去,圍成一個圈低頭察看︰臥槽——雷管!
所有人扭頭就跑,為時已晚,轟地一聲,地動山搖。
要說潘召做買賣,是真實在,這雷管還是兩年前陳三爺從潘召手里購得的,潘召做夢也想不到,現在陳三爺拿著雷管來搗毀他和馱爺的大本營了。
二十條莽漢瞬間被放倒,離雷管較近的人,已經被炸飛,一條大腿嗖地飛到房頂上,正落在陳三爺和鄭小俊面前,滋滋冒煙,糊了。
滿院子都是四肢、腸子、屁股、胯骨、衣服碎片。
陳三爺和鄭小俊手搭房檐,輕飄飄落入院中。
推開倉庫房門,把汽油澆在幾十個麻袋上,點燃火柴一扔,呼地一聲,火苗竄起來。
兩人扭頭就跑,沖出院子。
別忘了麻袋中還有陳三爺塞的雷管呢,雙重保險。
兩人剛奔出胡同,就听到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轟——整個倉庫都炸塌了。
濃煙滾滾,火光沖天,無數碎屑從天而降, 里啪啦。
兩人回眸,冷冷一笑,隨即駕馬車,飛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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