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內!
肅穆威嚴!
錢宇赫的聲音打破安靜,眾人的目光聚向公案上的趙秉忠。
趙秉忠听到錢宇赫的話,心中更是暗恨,不過錢宇赫是內閣首輔、又是此案的督辦,所以哪怕錢宇赫在他地盤上對他指手畫腳,趙秉忠也只能強忍著,並且也無奈的把心思放到了案子上。
壓下心中的惱怒,趙秉忠逐漸收斂心神,望向了堂下跪著的林鵬和任勇。
最終,他把目光定格在任勇身上,神色威嚴間,拿起案桌上的驚堂木‘啪’地砸下︰
“堂下何人告御狀?”
“稟告大老爺,小人平江縣庶民任勇,因全家被奸人所害,求告無望,才來中都告御狀!”
任勇因為雙腿殘疾,只能趴在地上,不過他的腦袋卻高高揚著,仰望著公案後的趙秉忠。
此時的任勇,臉上的污垢洗去了許多,露出了他原本的面目,只是與當年的壯碩相比,如今的任勇滿臉消瘦,都快跟以前完全成兩樣了。
而他此刻也是滿臉淚水,眼中布滿了無助和仇恨,已然沒了當年在碼頭街向林蕭自我介紹時喊出‘我是你勇大爺’的囂張樣。
不過趙秉忠並沒有因為任勇表露出來的淚水而有所波瀾,只是公事公辦地朝他凝喝︰
“你說你是平江縣任家的任勇?”
“可據本官了解,平江縣任家的人早在數年前就因為身患怪病而全家病死,其中就包括任家兒子任勇,並且平江縣縣衙也對此事有記載,任家也已經消除戶籍!”
“現在,你突然冒出來說你是任家兒子任勇,那當初病死的是誰?你如何能證明你的身份?”
“如若說不出一個所以然,那便是假冒身份!”
“假冒身份告御狀,可知是何罪?”
“說!如實交代!”
啪!!
趙秉忠最後的聲音落下,驚堂木再次猛然敲響,極具穿透力的震蕩聲在堂內回響,威懾四方。
任勇听到此聲,再加上趙秉忠的質問,突然間像是勾起了什麼回憶,整個人條件反射的一哆嗦,眼中也露出了怯懦之色。
可隨即,當他反應過來後,卻是眼楮堅定,急忙看向公案後的趙秉忠。
只不過,沒等任勇辯解什麼,有人就先一步為他說話了......
那人是坐在右側的錢宇赫,他在趙秉忠剛說出那番話,便像是看穿了什麼,抬眼瞥向了趙秉忠︰
“趙大人,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節省一下時間?任勇既然是敲登聞鼓告御狀,那登聞鼓的值官自然是已經核實了他的身份,任家一案才能得以交給有司辦理!”
“你現在問這些,是不是多此一舉?有必要如此拖延時間麼?”
錢宇赫一副看穿趙秉忠心思的樣子,目光透著深邃。
而趙秉忠,並沒有被看穿心思的異樣,只是朝錢宇赫義正言辭︰
“錢閣老,下官不懂你在說什麼!”
“什麼叫拖延時間?公堂審案,查明原告身份乃是應盡職責,就更別說御狀案了,更應該慎之又慎,不管是誰核實了身份,都應該再次確認,以保萬無一失!”
“更何況,就連普通人從平江縣來到中都都不易,就更別說一個殘疾乞丐了!”
“如今任勇以殘疾的乞丐之身從平江縣來到中都,他是如何辦到的?這些難道不存疑麼?下官因此對他的身份報以懷疑難道有問題麼?”
趙秉忠數個質問一連問出,滿是公正嚴明的樣子。
錢宇赫聞言,張口就想反駁什麼,可听到趙秉忠的最後一句話之後,卻最終止住了想要說出的話,沉默了下來。
而任勇見到趙秉忠這麼說,卻是急忙開口了︰
“小人就是平江縣任家的任勇沒錯,就是任勇......當朝商務部尚書林業當年在平江縣擔任主簿的時候,指使我家護衛首領林鵬毒害了我全家!”
“後來小人才知道,林鵬是林業安插在我任家的探子,其真實身份是林業的書童!”
“小人是因為林鵬當時心軟、沒有對小人下致命毒,並替小人隱瞞了還活著的事情,才得以苟活......”
“可林鵬為了防止小人報復林業,把小人的雙腿打斷,並扔到了平江縣大山里的一個偏遠小山村,讓小人......”
“不過小人好運,在那小山村遇到了一名前來販賣雜貨的腳商,那腳商見小人身世悲慘,便答應帶小人離開大山,小人是靠著那腳商的幫助才得以幸運地來到中都告御狀,以雪我任家之屈......”
任勇激憤不已,語無倫次地訴說著自己的遭遇,亦回答著趙秉忠的問題和疑問。
而說完之後,任勇又急忙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緊盯趙秉忠︰
“大老爺要是不相信,這包里有小人以前的戶籍信息,並且有任家以前的下人、林鵬以前的手下以及他們以前的私鹽渠道商等十數人的證詞口供,這些東西不僅能證明小人的身份,亦能證明林業和林鵬謀害我任家的事情!”
“甚至,他們中的一些人,也能上堂作證!”
聲音出,堂內霎時一靜。
此刻,堂內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坐在錢宇赫下首的林業身上,神色各異,有遲疑的、有幸災樂禍的、還有看好戲的,所有人都對林業露出了異色。
而林業,此刻卻反而跟無事人一樣,只是面無波瀾地垂眉靠坐著,恍若任勇狀告的不是他,一切都跟他無關。
對于林業的這種作態,一旁的錢宇赫全部看著了眼里,不過他也沒什麼波瀾,只是再次望向公案後的趙秉忠,打破安靜︰
“趙大人,這下對任勇的身份沒疑問了吧?若是還有,那就看看他手里的東西,若是沒有,那是不是可以審案了?”
聞言,趙秉忠的神色僵了僵,眼中少了些剛才的肅嚴,多了一絲難看。
面色僵硬。
趙秉忠瞥眼瞟了林業一眼,最後心中無奈,終于把目光落在了堂下跪著的林鵬身上,擠出威嚴聲︰
“林鵬,任勇所說可是實情?你可有異議?”
聲音出,堂內眾多目光移動,所有人頓時都把目光齊刷刷地射向林鵬。
而林鵬,被帶到堂上之後,就一直低頭跪著,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一絲移動,只是如雕塑一樣跪在任勇的旁邊。
此時听到趙秉忠的問話,他終于緩緩抬起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