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究極生物，也沒有隔空感應的心靈交流能力。
所以我無法得知我的下半身在哪里，又在想些什麼。
但從時間上看，它一定已經完成了吞噬和再生，在向著母體的方向潛行。
能躲過甦澤的提防，甚至連我本體“究極生物”般的觀察都能躲過，我猜它應該是把身體拆分成了多個零件，偽裝成大蛇之類的動物在緩慢移動。
這就是我會想出來的辦法，只要失去了“人類”形狀的輪廓，那麼針對“人類”的提防自然也就失效了。
雖然不能心靈感應，但自己最了解自己，剛剛從我身上分離的意志其實和我本體沒有任何區別。
我完全不需要同“自己”交流，只需要按我自己的想法去思考就能知道它會怎麼想。
果然，我很快就探測到了兩只緊緊挨在一起的白兔狀擬態物，立即意識到了這是自己給自己的信號。
眸光一閃，滿地的落葉頓時狂嘯著卷舞散漫。
塵埃落定，方圓十幾米內的落葉都被排列成了階梯狀。
十米長、十米高的階梯從四面延伸下來，在我和甦澤歇息的大樹周圍組成了倒金字塔形，或者說漏斗型的陣勢。
這個“倒金字塔”以我的所在地為頂點，正四稜錐的四個面，都是由落葉構成的階梯。
只不過“倒金字塔”沒有“塔尖”的部分，因為位于倒塔底部中心的，正是我和甦澤所在的地方。
一個近乎赤身的“男人”屹立在階梯頂端，“他”的身形高大威猛，只用一些樹葉編織的圍裙遮住了下身。
“視界”矗立在男人背後金光大放，照耀得稜錐內部仿佛正午般明亮。
“您，您怎麼——”
我故作慌張地失聲驚叫，“下意識”地擋在了甦澤身前。
只不過只剩下上半身的我，完全擋不住一個成年男性的身體。
“這個反應，這個力量……”
“你就是階梯教派的教主？”
甦澤倒是沒有慌亂，他伸手攬住我的腰肢，把我抱進懷中輕輕安撫。
即便被詭異樓梯構成的倒金字塔圍困，甦澤依然有著“龍王”的淡然。
“砸，瓦魯多！”
高處的男人大喝一聲，他和替身的身形便瞬間消失。
“修羅……”
甦澤想喚出替身迎戰，但卻被我搶先一步推到一旁。
下一刻，草裙男憑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捏著我的脖子把我提了起來。
終于，我和我下半身的思想同步了。
有了身體上的接觸，我就可以在皮膚相接觸的地方把兩半身體的血肉融合起來，然後聯通神經，讓思維互聯。
成長為男體的下半身，本來就只有我一部分腦子，其執念就是長成人形、回歸本體。
嚴格來說，它只是承載了我一部分執念的身體飛地，就好像普通的殘肢斷臂一樣，並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所以也說不出來完整的語言。
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它還不能補全大腦的其他模塊，連語言功能都不健全。
這樣也就避免了它獨自成長，變成第二個我、甚至和我演一出“真假美猴王”的可能。
其實我和德古拉的心態也不是完全不同。
即便是我，也不會允許另一個“自己”行走在世間。
甚至我比德古拉更害怕出現第二個自己，因為我最了解自己，知道另一個我也會一樣的狠毒、貪婪。
第二個德古拉可能會貪生怕死，選擇偏安一隅和母體平分天下。
但如果有另一位“狄奧”，她獨立之後的第一目標必然是反過來吃掉母體，讓自己成為“唯一”。
如果不能成為至尊的唯一，那她寧可被母體殺死、吸收，也不會接受自己只能做一個“贗品”的命運。
男人體內的小型大腦迅速地從胳膊鑽進我的喉嚨，然後和我的大腦融合到了一起。
這個腦子里並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它和我不同的記憶只有滾落山坡的場景，以及吞噬周圍生物質的體驗。
之所以會偽裝成男人，是因為在對外宣傳中，階梯教派的教主一直都是一個中年男性。
“桀桀桀桀，你就是龍王殿的龍王吧。”
“想不到居然會追到這里，還差點拐跑了我家聖女。”
“不過我倒是很奇怪，為什麼我得到的情報並不準確？如果我再晚來一會兒，恐怕就讓你得手了。”
“教主”目光呆板，皮笑肉不笑地說。
順便還隨口爆了個雷，明示龍王殿內部有叛徒。
“放開她，有什麼條件你可以提。”
“雖然我們依然會是不死不休，但我可以暫時延緩對你的剿滅，給你一個逃命的機會。”
“你不是一個沖動的人，我想你會權衡好利益上的問題。”
就在我對接完記憶的時候，甦澤也沉聲開口了。
一個照面就被奪走了“友誼以上，戀人未滿”的“摯友”兼未婚妻，甦澤的臉色也很難看。
看來這位“教主”的強大，甚至超出了龍王殿的預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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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桀……”
“延緩圍剿？”
“此時此刻？你怕不是在說笑吧。”
我用“教主”的嘴發出了陰森的笑聲，表面上我被他挾持在胸前，實際上我才是他的大腦。
這位“教主大人”的頭部里面完全是空的，連頭骨都薄得像一層紙。
“想不到，我對你付出了這麼多心血，你卻像話本里的戀愛腦聖女一樣，真的要跟著野男人跑了？”
“蛇神的聖血，強大的替身，崇高的地位！”
“你說說，我哪一點對不起你！”
我操控“教主”惡狠狠地臭罵著我自己，甚至還讓他一口咬在我的胸前，狠狠扯掉了一大塊肉。
反正都是自產自銷，對我來說損失不大。
“啊——”
我慘叫出聲，顫抖著淚如雨下，裝扮得越發可憐。
“住手！”
“你用她要挾我，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直接說條件吧。如果你是想看我失態的樣子，我大可以現在就跪下來求你，沒必要折磨她。”
甦澤咬緊牙關，憤怒地喝止了想要在另一側胸口也咬一口的“教主”。
同時，幾根銀針也從他手中爆射而出，悄無聲息地射入了“教主”腿上。
不愧是龍王，當真是能屈能伸，不光忍得了被打臉，連跪下都能忍。
說得我都有一點感動了。
畢竟越是上位者，就越看重尊嚴和“面子”。
不知道多少棺員眼里，政績和排場都要比屁民的安樂甚至死活重要多了。
甦澤貴為龍王，在林家隱忍還能算是歷練任務，但為了我舍棄尊嚴，的確難得。
也許我真的遇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那個另一半。
可惜我眼中只有江山，感情和美人在我這里只能排第二位。
“呱，可笑至極！”
“你能找到這里，手下的戰士死了多少？臥底特工死了多少？又或者，負責探查情報的替身使者費了多大的力氣？”
“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你龍王自己喜歡的女人，你就要讓那麼多同志的努力付之東流？”
“如此自私自利，你也配當龍王！”
“教主”頓時怪笑，嘲笑，狂笑！
飆兩句垃圾話，試試能不能破了他的道心，順便走一下劇情，完善一下教主的反派人設。
我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他“好”，所以甦澤會不會失去一切、會不會痛苦崩潰，我不在意。
他覺得好不好，快不快樂，和我無關。
我愛他是因為我想要他，我想要他只是因為我喜歡和他在一起，他的喜怒哀樂在我眼里都很可愛，我都喜歡。
我的心態有點像收藏家或者說圖鑒黨，拿到手點亮圖鑒，想玩的時候可以隨時從櫃子里取出來把玩，這就夠了。
再說了，那個無惡不作的畜生明明是階梯教派的教主，和我“聖女”狄奧有什麼關系？
想感受真情的時候，我大可偷偷溜進籠子里，玩玩“私會”嘛。
只要納入我的掌控之中，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進一步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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