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饕餮那龐大的身軀,從破碎的維度中徹底擠了出來。它沒有四肢,只有一張巨口和一條連接著虛無的尾巴。它的整個身體,就是一個為了“吃”而存在的器官!
它張開巨口,這一次,不是發出引力波,而是直接朝著楚然的混沌化身,狠狠咬了過來!
這一咬,鎖定了概念,鎖定了因果。
在它的意志下,“楚然”這個存在,已經被定義為“食物”。接下來要發生的,就是“被吃掉”這個結果。
這是它的本源法則,簡單,粗暴,不講道理。
然而,它面對的,是楚然。
面對這必殺的一咬,混沌化身非但沒有後退,反而主動膨脹開來。
它變得比饕餮更加龐大,更加黑暗!
在那團混沌的黑暗中心,同樣裂開了一道“縫隙”。
那不是嘴。
那是一個通往終極虛無的入口。
當饕餮的“吞噬之口”咬向楚然的“混沌之核”時,一場前所未有的,獨屬于“吞噬”這個概念本身的戰爭,爆發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絢爛奪目的光影。
只有一片極致的“寂靜”。
兩者接觸的地方,時空仿佛被按下了刪除鍵。法則、能量、物質……所有的一切都在消失。
饕餮的本源法則在咆哮︰“你是食物!你必須被我吃掉!”
楚然的混沌意志則冰冷地回應︰“不,你才是食物。你的‘吃’,過于粗糙。現在,我來教你,什麼是真正的‘吞噬’。”
話音落下的瞬間。
楚然的混沌化身,開始反向侵蝕饕餮的“吞噬之口”!
如果說,饕餮的吃,是狼吞虎咽,是將食物整個吞下。
那麼楚然的吞噬,就是分子料理。他將“食物”這個概念本身,從法則層面進行解析、分解,然後提取出最精華的部分,融入自身!
饕餮那無往不利的本源法則,第一次遇到了克星。
它感覺到,自己的“嘴”,正在被另一張看不見的“嘴”……一點一點地啃食!
自己的“餓”,正在被另一種更加高級的“餓”所覆蓋、同化!
“吼……?”
億萬年來,只有本能的幽冥饕餮,第一次,從靈魂深處,感受到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它想要後退,想要逃離。
但已經晚了。
混沌化身如附骨之疽,已經牢牢地“咬”住了它的本源。
“感謝款待。”
冰冷的意念,最後一次響起。
下一刻,令幽冥神主肝膽俱裂的一幕,發生了。
龐大無比的幽冥饕餮,發出了淒厲的哀嚎。它那由純粹黑暗構成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被拖入那團混沌之中。
就像一根面條,被吸進了嘴里。
它的掙扎越來越微弱,它的身軀越來越小。
它所代表的“原始吞噬法則”,正被楚然的“混沌吞噬法則”無情地解析、吸收、壯大!
神殿之中,幽冥神主“噗”地噴出一大口金色的神血。
他與饕餮的契約聯系,被強行切斷了。
他呆呆地看著虛空中傳來的最後影像——那團吞噬了饕餮的混沌黑暗,正在緩緩蠕動,變形,最終,重新凝聚成那個讓他永生難忘的人類青年模樣。
青年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
那眼神,就像一個剛剛吃完開胃菜的食客,正在期待著主菜的降臨。
“現在……”
楚然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瀕臨崩潰的幽冥神國。
“輪到你了。”
幽冥神主的世界,碎了。
不是神國那種物理意義的崩塌,而是他作為一尊古老神 ,億萬年來構建的認知、尊嚴與存在基石,在這一刻,被那個男人一個眼神,徹底碾成了齏粉。
恐懼。
一種他曾施加給無數生靈,自己卻早已遺忘的原始情緒,如同冰冷的深海狂潮,淹沒了他的神魂。
饕餮被吃了。
他賴以橫行一個紀元的最終底牌,他神國法則的具象化身,像一盤點心,被對方輕松寫意地享用完畢。
而現在,對方的目光落在了主菜上。
“輪到你了。”
那聲音不響,卻像一記來自混沌之外的喪鐘,敲碎了幽冥神殿最後的光芒,震散了神座上最後的神威。
幽冥神主想要站起來。
他身為神 的本能,他骨子里銘刻的驕傲,都在尖叫著讓他戰斗,讓他捍衛自己的神域。
可他的神體,卻背叛了他的意志。
雙腿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那不是凡人的哆嗦,而是神力本源在接觸到更高位階存在時,產生的法則性瓦解。他的力量,在恐懼楚然。
怎麼辦?
戰斗?拿什麼戰斗?用自己這副剛剛被本源反噬重創的神軀,去和那個吞噬了“吞噬”本身的怪物戰斗?
那不是戰斗,是自殺式的投喂。
逃?
往哪里逃?
饕餮與他本源相連,那怪物吞噬了饕餮,就等于在他神魂最深處打下了一個無法磨滅的烙印。他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混沌的意志,已經鎖死了他的存在坐標。
他逃到任何時空,任何維度,都只是在對方的餐盤里,從一個角落,滾到另一個角落。
絕望。
徹底的,不留一絲縫隙的絕望。
幽冥神主的神袍瞬間被冷汗浸透,金色的神血順著他的嘴角不斷滴落,在漆黑的王座台階上,濺開一朵朵淒涼的花。
他看著虛空中那個緩緩降下的身影。
對方沒有散發出任何威壓,甚至收斂了所有外放的氣息,就像一個普通的人類青年。
然而,就是這種“普通”,才最是恐怖。
這說明,吞噬饕餮對他而言,不過是一次尋常的進食。他甚至不需要消化,不需要調息。
“我……”
幽冥神主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干澀、嘶啞,完全不似一尊神明。
他想求饒。
可是,“求饒”這兩個字,對于一尊神 而言,比死亡更加沉重。
然而,當楚然的腳步,輕輕落在神殿破碎的地磚上時,那清脆的“嗒”一聲,仿佛死神的鐮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有驕傲,所有尊嚴,在這一聲輕響中,土崩瓦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