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城？”
本鄉故作思索的端起茶杯，片刻後才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那明天我就親自帶一隊人馬，與力會長您一同行動。”
“這麼一來，也能保證你的安全。”
“那真是太感謝了，來，本鄉君，請……”賀遠也笑著端起了茶杯。
之後，二人又心照不宣的閑聊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直到茶點都吃得差不多了，本鄉才起身告辭。
待本鄉離去後，賀遠轉頭看向牧野晴子，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帶著幾分笑意。
“晴子，明日你是否願意隨我一同出城，去看看北平的鄉野風光？”
牧野聞言，哪里還有半分猶豫，立刻溫順的貼進賀遠的懷里，聲音嬌媚入骨。
“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很好。”
賀遠滿意點了點頭，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
隨即，賀遠又探出身子，伸手將那扇緊閉的房門，故意拉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這樣，從走廊特定的角度看過來，正好能窺見屋內那若隱若現的景象。
……
午後三點，陽光正好。
賀遠與牧野晴子並肩從新民會總部的大門內走了出來，二人姿態親密，言笑晏晏，儼然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而在他們身後，院內兩個正在掃地的下人，不易察覺的對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人放下掃帚，快步從側門離開。
一出門，他便立刻收斂了那副下人的卑微模樣，神情變得精悍干練，在街角攔了一輛黃包車，沉聲道︰“去正陽門。”
車子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城門口。
“站住！軍事戒嚴，禁止出城！回去！”
守門的日本衛兵冷臉上前，將黃包車攔了下來。
而那人不見半分慌張，從容下車，冷漠的從懷中掏出一本證件遞了過去。
日本衛兵接過一看，目光瞬間一驚，原本那份囂張的氣焰立刻消失不見，轉而恭敬的將證件遞了回去。
“失禮了！原來……您是聯僑會的干事閣下！”
聯僑會，全稱“在華日本僑民聯合通訊促進會”。
這個組織听起來很普通，但卻是北平日本僑民與日本本土聯系的最快途徑。
他們擁有特殊的通訊渠道，傳遞家信、包裹等物品，比官方郵局要快上數倍。
因此，這個聯僑會的人在僑民中地位極高，就連當地駐軍也不敢輕易得罪。
畢竟誰還沒個和家鄉聯絡的需求，若是惹到了他們，那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而那人收好證件點了點頭，淡漠開口道︰“現在，我可以出去了嗎？”
“當然可以，不過……需要您登記一下。”衛兵連忙道。
“去通州的新市區，看看那邊的修建情況。”
那人隨口報備了一句，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皺眉問道︰“對了，這封城要到什麼時候？何時才能恢復公交？”
衛兵搖了搖頭道︰“報告干事先生，我們也不知情。”
“這些都是憲兵司令部下發的命令，好像是在搜查什麼……”
“好了，挪開路障，我要出去了。”
那人聞言，不耐煩的搖了搖頭，不再多問，徑直出城而去。
出城後，他一路輾轉，最終趕到了通州一處不起眼的四合院內。
院門剛一推開，一個身材微胖，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便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急，正是中統北平站的副官，孫乾元。
“老黃！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被稱作老黃的線人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
“孫副官，我也沒辦法啊！”
“那個力元，在新民會里跟個日本女人膩歪了一整天，我根本找不到機會脫身。”
“等他一走，日軍又還在封鎖城門，這才耽擱了。”
“力元……”
孫乾元皺起了眉頭，低聲道︰“先進去，跟我向站長匯報。”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院子旁邊一間堆滿雜物的房間。
屋內的土炕上，一個身形高瘦的男人正盤腿而坐。
他的手里捧著一本封面泛黃的《論持久戰》，看得津津有味，對二人進來恍若未聞。
孫乾元不敢打擾，只是湊到男人身邊，恭敬的低聲道︰“吳站長，咱們的線人回來了。”
男人卻依舊翻看著書頁，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根本沒听見。
孫乾元見狀，只能無奈的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線人老黃。
老黃立刻會意，上前一步立正站好，沉聲匯報道︰“報告站長！今日上午，目標力元與一個名叫牧野晴子的日本女人一同出現在新民會總部，並召集北平商會眾人開會，要求為日軍掃蕩八路之事進行募捐。”
“會後，他又與特高課大佐本鄉奏三郎，在里屋進行了長時間的密談……”
而老黃這番話匯報完畢後，土炕上的吳站長，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仍然翻看著手里的書，時不時的還用筆做著什麼記錄。
孫乾元見狀，急得暗暗給老黃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細節沒有提到。
老黃撓了撓頭，仔細回想了片刻，才有些為難的開口道︰“站長，力元與本鄉的密談，我確實沒能听到。”
“不過……後面他跟那個日本女人在里屋膩歪，我倒是……倒是看見了一些。”
而听到“膩歪”這兩個字，一直專心看書的吳站長，終于有了反應。
他緩緩的側過頭，那雙深邃的眼楮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趣。
“和日本女人膩歪？具體說說，都有什麼細節？”
嗯？
別的事不感興趣，倒對這個來精神頭了？
老黃聞言一愣，心道這吳站長怎麼還有這種偷听別人牆角的癖好？
但他也不敢多問，只能是將自己通過門縫窺見的那番景象，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待他說完，吳站長才放下手中的書，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孫乾元見狀，立刻會意的對老黃揮了揮手，讓他先出去，待門關上後，才湊上前去低聲道︰“站長，您……是否有什麼新的發現？”
這時吳站長緩緩的點了點頭，語氣里帶著幾分玩味與贊賞。
“這個賀遠，倒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