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業道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張制作精美的燙金請柬,遞給了賀遠。
“已經弄到了,身份是剛從南洋回來的華僑富商。”
賀遠接過請柬,看了一眼又問道︰“徐叔,你不進去麼?”
“我這張臉,在重慶太熟了。”
徐業道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的苦笑。
“還是你進去方便些,而且你不是會那手神奇的易容術麼?”
話到此處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放心,里面我已經安排了人手。看到衣服上別著一朵藍玫瑰的,就是我們的人。”
“你這次去,主要也是為了熟悉一下這些人,認認臉,動手的事,先不著急。”
“那得看看再說了。”
賀遠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隨後便從隨身攜帶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套化妝工具。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便對著後視鏡一番涂抹揉捏,原本稜角分明的臉龐變得柔和了些許,眉眼之間也多了一絲久經商海的精明與疲憊,儼然一副風塵僕僕的南洋歸僑模樣。
又拿出司丹康頭油梳了下頭發,賀遠這才推開車門,獨自一人朝著茶樓走去。
在門口交出請柬,侍者恭敬的將他迎了進去。
茶樓內早已是人聲鼎沸,賓客雲集。
賀遠目光飛快地掃過全場,只不過,來者大多都是重慶本地有頭有臉的商賈名流,並未發現任何與汪偽政府有關的可疑人員。
也就在他心中暗自思忖之際,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遠處一張圍滿了人的撲克賭桌。
賀遠心中一動,便邁步走了過去。
“這位先生,抱歉。”
他剛一在桌邊坐下,負責發牌的荷官便抬手制止了他,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
“這把已經開了,而且,您還得先去那邊兌換籌碼才行。”
荷官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一個小櫃台。
賀遠聞言,卻並未起身,反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身旁一位穿著火紅色旗袍,身姿妖嬈的美婦,隨即湊上前去,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這位太太,你這把牌,怕是難贏。”
賀遠壓低了聲音,用那帶著幾分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不如……交給我來如何?”
他本就身材高大,經過簡單的修飾後,面容更顯英俊不凡。
再加上此刻那副氣定神閑的自信模樣,以及耳邊溫熱的氣息,那美婦只覺得心頭一蕩,臉頰上瞬間飛起兩抹紅暈。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便將手中的牌,遞到了賀遠的手里。
“那……那就拜托先生了。”
“哼。”
荷官見狀,只能是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絲不快,手中繼續著發牌動作。
一輪過後,荷官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沉聲道︰“莊家五百。”
桌上的眾人聞言,紛紛將籌碼推了出去,皆是跟了五百。
荷官繼續發牌。
第二輪結束,桌面上,賀遠這手牌的點數最大。
荷官抬眼看向賀遠,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說話。
賀遠目光平靜地掃過牌桌上的每一個人,隨即將身前那美婦所有的籌碼,不緊不慢的,全部推了出去。
而後,他才用那雲淡風輕的語氣,緩緩開口道︰“一萬大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原本喧鬧的牌桌,在這一瞬間,竟是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賀遠這個陌生的富商身上。
雖然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缺錢的主,但誰也不會在這種同鄉會的消遣牌局上,玩得這麼大。
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先生……”
那美婦見狀,臉上瞬間布滿了尷尬,湊到賀遠耳邊,用那幾乎是蚊子叫般的聲音低語道︰“我……我這籌碼,不夠一萬啊……”
“呵呵。”
一旁的荷官聞言立刻發出一聲冷笑,那雙本就細長的眼楮里,閃爍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光芒。
“這位先生,我剛才就勸過您先去換籌碼。”
“現在這樣……按照規矩,我可是可以算您耍詐出老千的。”
然而面對他這番夾槍帶棒的話,賀遠臉上的表情卻未有半分變化。
“呵呵,你個伺候人的急什麼?”
賀遠淡然一笑,隨即不緊不慢的抬起手腕,將腕上那塊精致的金表解了下來,“啪”的一聲,隨手扔在了牌桌中央。
“我這塊江詩丹頓,出廠價八千英鎊,全球限量五十塊。算你一萬大洋,不過分吧?”
“嘶!”
這話一出,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再次在牌桌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揮金如土的豪氣給徹底鎮住了。
那美婦更是雙眼放光,看著賀遠的側臉,眼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與迷戀。
一只溫軟的小手,也開始不規矩的,輕輕搭上了賀遠的肩膀。
而那荷官更是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死死的盯著桌上那塊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金表,冷汗瞬間便從額角滑落。
很顯然,自己今天,是踢到鐵板了。
眼前這個男人,絕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當……當然不過分!當然不過分!”
荷官連忙點頭哈腰的應下,臉上堆滿了謙卑的笑容。
牌桌上的其余幾人,此刻也都回過神來,紛紛棄牌,對著賀遠笑著點了點頭。
這一舉動就是在主動賣面子,想要給這位神秘的富商留下一個好印象。
“繼續。”賀遠淡淡的對著荷官說道。
那荷官自然是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再次發牌。
待最後一輪牌發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的淡笑。
“不好意思了先生,我這手……是四個k。”
說罷,他便伸出手,要去收走桌面上的所有籌碼和那塊價值連城的金表。
“你拿不走。”
賀遠卻在此刻淡然的開了口,隨即將手中的牌緩緩翻開。
四張a,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
見到這副牌,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美婦更是震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自己的底牌,明明是張草花2啊!他……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換的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