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賀遠聞言，也是不甘示弱的笑著反擊道︰“若是安娜小姐你昨晚肯留我過夜，現在自然也就不會這麼好奇了。”
“哦？”
安娜聞言，竟是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舔自己那豐潤的紅唇，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魅惑。
“那今晚就可以啊。”
“那我今晚，一定準時赴約。”
賀遠笑著應下，隨即話鋒一轉又問道︰“約瑟夫先生，可是已經離開了？”
“是啊。”安娜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恢復了常態。
“那你為什麼沒走？”
“約瑟夫叔叔說，讓我留下來幫你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安娜聳了聳肩，一臉的理所當然。
“也好。”賀遠聞言點了點頭。
“今天正好要去兵工廠那邊開個會，英國方面，也的確是該派個人出席了。”
“咱們走吧，有你在也方便不少。”
隨即他也不再多言，讓陳默備好了車。
三人一同坐上轎車，朝著城外那片熱火朝天的工廠建設區疾馳而去。
在那里，新四軍的技術代表，王有容，以及代理市長周義龍等人，早已等候多時。
一場關乎騰沖未來，也關乎整個抗戰後方工業命脈的重要會議，緩緩拉開了帷幕。
……
三個月後，時至一九四零年底。
騰沖城外的山谷間，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早已取代了昔日的荒蕪。
高聳的煙囪如利劍般直插雲霄，嶄新的廠房鱗次櫛比。
一條專為運輸礦石和成品的鐵軌從廠區延伸而出，蜿蜒著消失在遠方的群山之中。
今天，是鋼鐵廠正式建成，第一座高爐點火開爐的大日子。
高爐前方的觀禮台上，人頭攢動彩旗飄揚。
賀遠、周義龍、王有容、安娜，以及新四軍派來的幾位技術專家，全都齊聚于此。
經歷幾個月的艱苦攻堅，在這極其惡劣的環境下能完成這數千平方公里的大產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難以抑制的激動與喜悅。
“點火！”
隨著周義龍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就緒的工人們，立刻拉動了巨大的點火拉桿。
“轟——！”
爐膛之內，熊熊的火焰瞬間升騰而起，那灼熱的浪潮，仿佛要將天際都燒得通紅。
鐵水在烈焰中翻滾奔騰，最終化作一道熾熱的洪流，順著引導槽緩緩流出，在早已備好的模具中，凝結成第一塊泛著暗紅色光芒的鋼錠。
“成功了！成功了！”
觀禮台下，工人們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許多人甚至激動得熱淚盈眶，將手中的帽子奮力地拋向天空。
“太好了！”
周義龍看著那塊象征著希望的鋼錠，激動地握緊了拳頭。
“有了我們自己的鋼材，兵工廠就能立刻開工！”
“子彈、炮彈、槍械……我們再也不用完全依賴外部的援助了！”
“是啊！”一旁的新四軍專家同志也是感慨萬千。
“這不僅是騰沖的勝利，更是我們整個抗戰後方邁向勝利的一大步！”
周義龍點了點頭，滿面紅光的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賀遠的肩膀，朗聲笑道︰“賀先生，這一切，你當記首功啊！”
“不過當然，在場的大家也都功勛卓著！我周義龍在此多謝各位了！”
而對此，眾人的臉上也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三個月的辛苦與汗水，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無與倫比的甘甜與自豪。
沒有那些蠅營狗苟，沒有那種利益糾葛，這次所有人都是為了抗日而努力，自當是發自內心的敞亮。
“各位，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周義龍心情大好，跟著又提議道︰“中午我做東，在安康酒家擺下宴席，咱們一定要不醉不歸！”
“好！”眾人轟然應允。
賀遠卻在這時，不著痕跡的將目光投向了工廠大門外，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
其中一棵不起眼的松樹上，靠近頂端的一節樹枝，上面的松針被人齊整地擼了個精光。
“周司令，各位。”賀遠收回目光，臉上帶著幾分歉意的疲憊。
“宴會我就不去了，你們替我多喝幾杯吧。”
“這陣子實在是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去歇著。”
周義龍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但隨即又換上了深以為然的關切。
這三個月，賀遠的付出他全都看在眼里。
幾乎是風雨無阻，每天天不亮就來工地，直到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
原本白淨儒雅的一個人，如今變得又黑又瘦，臉頰都凹陷了下去，眼神里卻依舊透著那股子精悍。
“賀先生，你是該好好歇歇了。”周義龍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我親自送你回去！”
“不用了。”
賀遠笑著擺了擺手，但隨即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靠近他鄭重道︰“周司令，工廠的安全，就全拜托你了。”
“此地對我抗戰大局至關重要，必將成為日寇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前來破壞，切不可掉以輕心。”
“賀先生放心！”周義龍立正點頭，眼神堅定如鐵。
“我周義龍以性命擔保，人在廠在！”
隨即，他又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臉上露出幾分疑惑︰“听賀先生的口吻，似乎……是要離開了？”
“是啊。”賀遠坦然的攤了攤手，語氣里帶著幾分灑脫。
“我早就說過，工廠建成之日，便是我離開之時。”
“更何況，現在估計也到了我不想走，都得離開的時候了。”
說罷，他不再多言，對著眾人拱了拱手，便轉身徑直離去。
賀遠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廠區的小路上，只是他並未直接回城，而是拐進了那片樹林。
對著林中深處，賀遠有節奏地拍了三下手。
片刻之後，一道矯健的身影從樹後閃出。
正是陳默。
當看到賀遠如今的模樣時，陳默的臉上瞬間布滿了驚訝與心疼。
“老大……您這……”
“別在意這個。”賀遠擺了擺手，直接切入了正題。
“先說正事。這幾個月派你去華北調查，情況如何了？”
陳默聞言，立刻收斂心神，重重地點了點頭。
“老大，我返回華北的時候，八路軍已經成功攻克了娘子關，徹底癱瘓了日軍正太鐵路的運輸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