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恩曾看來，賀遠這番話，分明是向著自己說的！
難道……他真的沒有陰謀暗害自己的打算，而是中統的高層里面，真的有被日本人收買的敗類？
但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撇清關系！
徐恩曾立刻轉頭對陳方道︰“陳副主任，你也都听見了！這些東西的真偽都還尚未證實，根本不足為憑！”
徐恩曾的話說得是非常激動的。
因為今天這場會議，原本是要陳部長親自出席的，是他爭取過來代為出場，還許諾過一定會帶回去好消息的。
這要是反而弄回去幾口大黑鍋……那後果根本不堪設想啊！
而陳方聞言，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
“這些情報當然是要進行後續調查的。只不過，這種級別的事情，和徐專員你商量恐怕就不行了，我需要直接和你們的陳部長進行溝通。”
“至于你嘛……”
陳方的目光落在徐恩曾身上，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就麻煩你先移步一下，去跟張主任和代局長做個伴吧。”
……
徐恩曾縱然是一萬個不情願，但在這國防部會議上，在這個他還沒成為中統局局長的情況下，是沒有他徐恩曾拒絕的余地的。
兩個侍從室專員進來，便帶著他離開了這間地下會議室。
而就在徐恩曾走後沒多久，毛森和楊文海二人，也帶著足足一箱子文件回來了。
只是這進來之後，一沒見到代力，二沒看見徐恩曾，讓這二人都有些錯愕的將視線轉向了賀遠。
但賀遠也沒回應這二人的目光，就這麼把他們晾在了旁邊站著，轉而幫陳方一起整理箱子里的文件以及進行比對了。
而在二人緊鑼密鼓的又排查對比了一個小時後。
就在在座的官員們全都困得紅了雙眼，又都不得不強打起精神等結果的這時候。
“啪！”
“娘希匹的……！”
陳方一把扔下了手里的放大鏡，滿臉不爽的深吸了一口氣。
“呃，陳副主任，這些情報里到底有什麼關鍵的嗎？外面這天可都快涼了啊。”有官員忍不住開口道。
在場其余人雖然沒說話，但一個個的也都差不多是同樣的表情。
今晚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也太怪了！
本來就是走個過場的事情，被中統、軍統還有山城組這三個間諜組織給搞了個亂七八糟！
到現在別說簽字定下來讓孫連仲從軍港撤兵了，就連關于是否增援的事，那也都沒提上哪怕三句！
“每一條都是關鍵，每一份都足以掀起驚濤駭浪。”
“但正因為都關鍵，所以今晚，我們不能草率地做出任何決斷了。”
陳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沉聲說道︰“我看，大家也都辛苦了一整夜，就先到此為止吧。”
“各位請回，好好休息一下。具體事宜，等明日我與上級商議過後，再做定奪。”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內心全都無語到了極點，卻又不敢有絲毫異議，只能紛紛從座位上站起身，準備離開。
賀遠也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而一旁的毛森與楊文海對視一眼，立刻不約而同的朝著賀遠湊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急切，顯然是想打听一下，這會議室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
“賀老弟，這到底……”
毛森剛一開口，陳方那沉穩的聲音卻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話︰“賀上校，麻煩請留步。”
毛森和楊文海的動作瞬間僵住，疑惑地看向陳方。
陳方卻沒有看他們，目光只是落在賀遠身上，緩緩說道︰“關于這些情報的來源和細節，還有一些地方需要你詳細說明一下。等會兒，就請賀上校上我的車吧。”
說完這話，陳方這才將目光轉向毛森和楊文海，不咸不淡的擺了擺手︰“至于你們二位，就先回去吧。局里發生了什麼，明天自然會有分曉，不用急于一時打探。”
明天？等到明天你們這邊出了結果，那不是黃花菜都涼了麼？！
毛森和楊文海臉上寫滿了不甘與無奈，但面對陳方那不容置喙的態度，也只能躬身應下，悻悻的告辭離開。
偌大的會議室內，轉眼便只剩下了賀遠與陳方二人。
賀遠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笑容，對著陳方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便有勞陳副主任帶路了。”
……
半個小時後，凌晨四點鐘，東方天際已泛起一抹魚肚白。
陳方親自開著車，但並未帶賀遠立刻去侍從室行政院，而是在晨霧繚繞的街巷中穿行。最終，車子在一處頗為簡陋的路邊攤前緩緩停下。
攤位上正冒著騰騰的熱氣，賣的是山城最常見的早點——豆花。
陳方要了兩碗，與賀遠在油膩的小木桌旁坐下。
他端起桌上的油辣椒罐，朝著賀遠的方向推了推。
“來點？”
賀遠搖了搖頭，轉而抓起旁邊竹筐里的兩把香菜，隨手扔進自己碗里，這才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有這個就夠了。多謝陳副主任這頓便飯。”
陳方聞言，眉毛微微一挑，也將碗里的豆花攪了攪。
“呵呵，一頓早點算得了什麼。賀上校要是喜歡，我天天請你都行。”
話到此處，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直視著賀遠。
“只是……如今這個局面，賀上校，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交代了？”
賀遠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挑了挑眉。
“交代？陳副主任這話，卑職可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而陳方看著賀遠還在裝糊涂的模樣，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
“賀上校，事到如今，你我之間，就不用再演戲了。”
“我今晚會過來，主要是受了青木小姐的委托。這件事你應當比誰都清楚。”
“所以，咱們勉強可以算是半個自己人。但正因如此，我才愈發看不明白你的舉動。”
陳方身體微微前傾，語氣也不再那麼的虛偽，一字一句道︰“你先是和徐恩曾一唱一和，眉來眼去，幾番操作下來，竟是把代力給直接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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