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中統那位新站長，不打一聲招呼就跑到我們北平站的地盤上栽贓陷害，給我們惹了那麼多麻煩，攪得我們不得安寧。”
“現在我不過是請孫科長你幫了這麼一點點小忙，對你們中統來說，應該也不算什麼大事吧？”
賀遠淡淡的開口說道，那雙深邃的眼楮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畢竟據我所知，你們中統這些日子在北平黑市上倒賣軍火和物資，可是賺了個盆滿缽滿吧？”
“區區五萬塊，再加上後面那份大禮，跟你們這段時間的進項比起來，恐怕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哼！”孫乾元聞言，臉色更加陰沉，但語氣卻不再像剛才那般激動，而是帶著一絲壓抑的冷意。
“就算我們賺了錢，那也是我們中統弟兄們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而且，這也不是你們軍統逼迫我們資敵的理由！”
“賀長官，你若是真想出口氣，哪怕是讓我們把錢拿出來，給北平城里的老百姓布施糧食，賑濟災民，我們中統也認了！至少那也算是做了點好事！但今天這事……讓我把錢送給日本人，這性質完全不一樣！”
“我希望賀長官能給我，給我們中統一個合理的交代！否則，這件事我肯定會如實向我們站長匯報！甚至，我們會向重慶方面稟報！到時候，恐怕對誰都不好看！”
孫乾元試圖用上報重慶來威脅賀遠，畢竟，“資敵”的罪名，誰也擔不起。
然而，听完他這番話，賀遠卻只是發出了一聲輕笑。
他先是對旁邊的趙鳳嬋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把車開起來，然後才慢悠悠地透過後視鏡看向孫乾元，語氣帶著幾分嘲弄道︰“呵呵……孫科長，話可不能這麼說。”
“向重慶稟報？你們真的敢嗎？”
賀遠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
“你們要是敢稟報，那我們軍統這邊，倒也正好有些事情可以順便向上面匯報匯報。”
“比如說，你們中統北平站，似乎正準備悄悄撤出北平？這件事情，你們……應該還沒有向上面匯報過吧？”
這話一出，好似一道天雷瞬間落下，砸得孫乾元的身體猛地一震，臉上瞬間血色褪盡，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急劇收縮。
“你……你胡說！誰說我們要撤出北平了？賀站長！你……你可不要血口噴人誣賴我們！”
未得到上級命令就擅自撤離敵佔區，這在任何時候，都是足以槍斃的重罪。
這賀遠……他到底是憑空猜測，還是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孫乾元的心髒狂跳起來，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而看著孫乾元那驚慌失措的反應，賀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只是他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漠的表情，語氣平靜的繼續道︰“若非如此，那為何你們那位神秘的新站長，自上任以來始終藏頭露尾，從不肯輕易現身？甚至連這次這麼大的事情，都只派你孫科長出面。”
“這件事情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你們那位站長，現在根本就不在北平城中！他或許早就已經找好了退路，留你們在這里斷後罷了！”
話音落下，賀遠對趙鳳嬋示意了一下。
“吱——”轎車緩緩靠邊停下。
賀遠轉過頭，目光冰冷的看著孫乾元，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命令感。
“孫科長，你的級別，還不夠資格跟我談這些事情。”
“回去告訴你們那位站長，就說我賀遠回來了。有什麼事情讓他親自來找我談！躲躲藏藏的算什麼本事？”
孫乾元臉色鐵青，嘴唇嚅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也清楚，在掌握了如此重大把柄的賀遠面前，任何辯解和威脅都沒有絲毫意義，于是只好默默推開車門下了車。
“賀長官的話……我會帶到的。”
孫乾元低聲說了一句，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屈辱和不甘。
轎車再次緩緩啟動，很快便消失在街角。
片刻後，一直沉默不語的趙鳳嬋終于忍不住開口了，秀眉微蹙，臉上帶著幾分擔憂︰“賀遠，你今天這個計劃未免也太冒險，太縝密了一些吧？”
“環環相扣，一步都不能出錯。萬一……我是說萬一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比如說，中統的人死活不肯配合，或者日本人那邊起了疑心的話……”
趙鳳嬋轉頭看向賀遠，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那豈不是就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了嗎？”
“我知道，你的計劃如果能成功，確實能一舉解決很多麻煩，甚至可以讓咱們北平站徹底立于不敗之地，可一旦失敗的話……”
“雖然不至于直接危害到北平站的安全，但中統那邊恐怕就要倒大霉了！說不定真的會全死在鬼子手里啊！”
而听著趙鳳嬋充滿擔憂的話語，賀遠卻只是淡然一笑，語氣輕松地安慰道︰“呵呵，鳳嬋，你不用這麼擔心。”
賀遠伸出手，輕輕撫平了趙鳳嬋眉間的憂慮，眼神中充滿了自信。
“我的計劃听起來或許是有些復雜，環環相扣，仿佛走鋼絲一般，但實際上，每一步棋，每一個環節，都是根據相關人員的性格、欲望和弱點來精心制定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貪婪、恐懼、猜忌、自保……這些根植于人性深處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所以，無論中間過程出現多少波折和變數，最終的結果，都必然會朝著我預想的方向發展。這一點，你盡管放心。”
“唉，你總是這麼自信……但願如此吧。”
趙鳳嬋听到賀遠這番自信滿滿的話，也只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頓了頓後，又跟著問道︰“那……現在呢？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還需要做什麼安排嗎？”
“接下來？”
賀遠聞言一笑，隨即將雙手枕在腦後，舒服的靠在了副駕駛的椅背上，閉上了眼楮，仿佛要小憩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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