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已經煮好，鍋中的香氣彌漫開來。
在和賀紅鸞對坐在餐桌旁後，賀遠輕輕用勺子盛起湯圓放入口中，眉頭微微一揚，隨即笑著道︰“姑姑，這湯圓真是無可挑剔，你這手藝如果去開店的話，只怕就沒有山城小湯圓什麼事了，後世要說都得說賀家湯圓才行。”
賀紅鸞微微一笑，眼中帶著一絲母親般的溫柔，輕輕擺手道︰“遠兒，你喜歡就好。以後要是真沒活路了，咱們是可以一起去賣湯圓。”
話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語氣轉而嚴肅了一些。
“不過，比起這個，現在我倒是更想知道，你打算開那個食品工廠，到底準備做些什麼呢？”賀紅鸞的話語中帶著關切，眉頭微微蹙起。
“說實話，像這種小買賣，現在可不好做，做大了也就罐頭工廠，問題是國內肉類原材料稀缺，就算做出來了，又能賣給誰呢？而如果你是打算用這個做某種買賣、或者是拿來賄賂那些高官的話，還不如直接給那些高官貴人現金更有效。”
她的眼神透出深深的疑慮︰“你可得想清楚了啊。”
賀遠輕輕一笑，隨即拍了拍旁邊的皮箱︰“姑姑你就放心吧，我所準備的，可不是普通的東西。”
他輕巧地拉開箱子，露出里面一塊塊巴掌大小的黃色物體。
見狀賀紅鸞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這是什麼？”
賀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取出一塊黃色物體，遞給賀紅鸞。
“姑姑，你試試這個。”
說著話，他打開了暖水壺，又拿來一個空碗，輕輕地將水倒在面前的黃色物體上。
熱水一入，黃色的物體開始逐漸膨脹，變得松散開來，分成了一根一根的面條，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賀紅鸞有些不解地看著它，拿起筷子輕輕挑起幾根放進了嘴里。
幾秒鐘後，她的眼楮微微一亮，輕輕點頭︰“味道不錯，真的很特別。”
賀遠看著她這模樣，笑了笑道︰“這是我最近新研究出來的一種新食品，叫做方便面，里面有面粉、鹽和油，只需要熱水一泡，就能食用了。”
賀紅鸞一時有些愣住了，疑惑道︰“方便面？听起來確實不復雜，但它的價值在哪兒呢？面粉、鹽、油，雖然不算貴重，但也是稀缺的資源。做成這個，普通百姓肯定是買不起，賣給有錢人，銷量又能有多少？”
到底是幾十年的老商人了，賀紅鸞對于一件商品的認識和分析還是十分到位的。
一樣東西不管多好，如果無法普及的話就只能成為奢侈品，是做不成大宗貿易的。
賀遠輕拍手掌，笑著道︰“姑姑，你說得對。成本問題確實不能忽視。不過，如果不計算成本的話呢？如果我們的目標不是平民，也不是達官顯貴呢？你覺得這東西作為軍糧如何？”
賀紅鸞再次夾起一根面條，細細品味後，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遲疑著點了點頭道︰“口味好，飽腹感也足，作為軍糧肯定比現在的好多了。雖然不能和新鮮的肉類，手 的面條對比，但在現在這種條件下，絕對會是最適合前線的。”
話說到這里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繼續說道︰“不過，成本問題怎麼可能忽略？光是成本至少得一毛法幣，現在一個大頭兵一天的伙食費，落實下來五毛法幣都不到。”
賀紅鸞的眼神漸漸凝重，似乎在思考實際的可行性。
賀遠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姑姑說得對，成本確實是一個難以忽視的障礙。”
但隨即，他又帶著幾分玩笑的語氣繼續道︰“姑姑，我看你對軍隊的事情這麼清楚，真該去當個官。”
賀紅鸞听罷不禁莞爾，輕輕搖頭道︰“我可不敢去做官，這些年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早就看透了，官場里的風雲不是我們這種人能涉足的。”
然而，賀遠卻又話鋒一轉︰“做不做官的，可以等等再說。但姑姑，賣給國軍的大頭兵或許難，但如果賣給美國人呢？”
賀紅鸞微微一愣，臉色一變，沉思片刻後猶豫著說道︰“美國人倒是有錢買得起，但……他們似乎不太喜歡吃面條吧？”
“這種口味的東西，恐怕很難符合他們的胃口。更別提他們本身就有面包肉罐頭一類的，我听說他們比起吃肉，更喜歡吃冰淇淋呢。”
賀遠笑了笑，眼中透出一抹自信的光芒︰“只要他們買得起，口味問題都不重要。美國人喜歡的未必是咱們想象中的東西，而且他們需要的，也不一定是為他們自己所準備的。我這幾天就會準備一個會議，看看能不能打通這條路。”
賀紅鸞听後沉默了一會兒，雖然眼中仍舊充滿了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選擇了相信賀遠的眼光和能力。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那可得好好準備。這個計劃不小，如果真的能成功，的確能為我們賀家帶來不少機會。姑姑沒有孩子，你叔他這麼多年了也就只有女兒，咱們老賀家的未來還得看你啊。”
“多謝姑姑看好，我一定會努力的。”
賀遠微微一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伸了個懶腰︰“不過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得回去了，姑姑你也早點休息吧。”
賀紅鸞起身，走到他身旁柔聲說道︰“既然你要走，幫我帶一份湯圓給徐業道。畢竟他今晚沒來，應該是忙著為你打掩護，阻止那些想找你麻煩的人。”
賀遠點了點頭，溫和地笑道︰“我會帶的，徐處長辛苦了，等他吃到姑姑親手包的湯圓，一定會非常感動的。”
接過遞過來的食盒，賀遠深深地看了賀紅鸞一眼，隨即便轉身離開了。
而賀紅鸞目送著賀遠離開，目光中依然帶著幾分擔憂。
直到賀遠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賀紅鸞立刻就走到電話旁邊拿起話筒，撥出了一個號碼。
“幫我接0241，就說賀紅鸞有要緊事，讓那邊的主家抓緊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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