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業道听到賀紅鸞的提議後沉默了片刻，但最後，他還是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將房門完全打開，示意賀紅鸞進來說話。
賀紅鸞快步走進辦公室，看到徐業道那雜亂的辦公桌後，心中忍不住一緊。
很顯然，徐業道現在也有些焦頭爛額，而自己此刻是在給他又添麻煩。
賀紅鸞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輕輕摩挲著自己手中的幾張花旗銀行的匯票，略帶糾結道︰“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上次的工程我到手總共三十萬美元，這難道就不能保我家賀遠一個平安嗎？”
“他雖然這次沒搶到功勞，但任務已經完美完成了。總不能卸磨殺驢，明褒暗貶吧？”
賀紅鸞的語氣中透露出不甘心，顯然對于這次的局面感到焦急不已。
然而，徐業道只是搖了搖頭，臉上神色復雜︰“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紅鸞，你知道，賀遠之前在重慶得罪了不少人。這次雖然任務完美完成，但不可避免會有些人借機發難。軍統內部，甚至是外部，都有不少人等著看他出事。”
徐業道的話語平靜，但每一個字都重重地落在賀紅鸞的心頭。
賀紅鸞听後，咬緊了牙關，低下了頭。
她知道，徐業道並不是在回避，而是說出了一個不爭的事實。
賀遠的這些功績的確很重要，但一旦有敵人借機攻擊，任何一筆功勞都可能成為反噬的武器。自己此刻來找徐業道，未必能得到實質性的幫助，但是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知道。”
賀紅鸞沉默了片刻，心中暗自嘆息，繼而抬頭道︰“可如果這樣下去，即使賀遠不死，恐怕也很難得到重用。我真的不想看到……”
但不等賀紅鸞的話說完，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徐業道隨手拿起電話，略帶些焦躁的問道︰“喂。誰？”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賀遠的聲音溫和而帶著幾分輕松︰“徐處長，最近還好嗎？”
徐業道的目光一閃，顯然對賀遠的來電有些驚訝。
賀紅鸞也微微一愣，緊張地看向徐業道。
誰都沒想到賀遠會在這個時候打過來，這可不是個明智的舉動啊，因為電話百分百是被人監听的！
徐業道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語氣平靜地回應道︰“勞你牽掛，我很好。賀遠啊，最近你辛苦了，你的功勞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回洛陽了嗎？其實不用急著回來，先休息幾天也好，這邊我會幫你說的。”
現在自己這邊能做的，也就是幫賀遠拖延一下時間了，或許上面多考量一下，甚至于紅黨那邊幫忙說幾句好話，都能改變結局也說不定。
只不過，徐業道話音剛落，電話那頭的賀遠輕笑了幾聲，突然問道︰“徐處長，我的姑姑是不是在旁邊？”
嗯？！
徐業道和賀紅鸞對視一眼，二人頓時都愣住了，顯然對賀遠居然能夠猜到賀紅鸞就在這里感到驚訝。
賀紅鸞隨即接過電話，心中略有動搖，卻依然保持著平靜，語氣柔和地問道︰“遠兒，最近怎麼樣？一切還好嗎？”
很顯然，賀遠知道這通電話的危險程度，但就算這樣也要打來，肯定是有什麼信息要透露。
“這邊好得不得了，我準備今天就啟程回重慶，或許晚上就能一起吃飯了。”賀遠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語氣輕松而帶有一絲調皮
賀紅鸞听到這話，心中一驚，但很快便穩住了情緒回應道︰“今天就回來嗎？那你今晚想吃什麼？姑姑可以親自為你做，這離開家這麼久了，你想要什麼姑姑都可以答應你。”
賀遠擺明了是話里有話，就是不知道這玄機到底是什麼了。
電話那頭，賀遠輕笑了一聲︰“吃湯圓就好。”
賀遠的語氣中充滿了輕松和自在，但賀紅鸞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不同尋常。
她心中一動，繼續問道︰“湯圓嗎？好，那姑姑就給你準備芝麻餡的，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了。”
“那真是太謝謝姑姑了，對了，除了湯圓之外，我還想問一下，沙坪壩那邊還有空地可以用嗎？”
听到這個問題，賀紅鸞頓時皺眉，思索片刻後回答道︰“現在沒有空地了，你知道那邊水陸碼頭都很通，早就被人給搶光了。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去盤些地方下來。”
她雖然語氣平淡，但心中已然在推算著賀遠下一步的計劃。
賀遠的語氣隨意又帶著幾分肯定︰“那就好，回到重慶後，我打算開辦一個工廠，到時候還要請姑姑你入股。如果一切順利，或許還能為你謀個一官半職的都說不定。”
一听到這話，辦公室里的氣氛似乎一瞬間變得凝重了不少。
賀紅鸞和徐業道對視了一眼，都听得出話里的意味。
開辦工廠能夠獲取官職？這是什麼意思？之前防空洞工程做得那麼大，賀紅鸞除了錢之外可什麼都沒得到啊！
而且從賀遠的語氣中可以感受到，這個工廠必定不簡單，甚至可能涉及到這次他回來之後的事情。
賀紅鸞雖然清楚賀遠的能力，但這一次的話卻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是不等二人開口詢問，賀遠接著又道︰“對了，可能還需要一千名三十歲以下的女工，剩下的事就等我回去再說吧。”
說完，他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電話里面響起的嘟嘟聲讓房間里的氣氛愈加緊張。徐業道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隨即轉向賀紅鸞︰“你怎麼看？”
賀紅鸞聞言則是直接站起身，拿起手包之後從中取出了一個發卡，將波浪長發給扎了起來，一臉淡然道︰“不怎麼看，我得回去包湯圓了。既然是賀遠想吃的，我肯定要親手做。”
她雖然語氣平淡，但眼神中顯然已經有了不一樣的神色。
徐業道見狀，面露輕笑道︰“能讓我也去吃嗎？”
賀紅鸞回頭，目光一挑，故作傲嬌道︰“可以，不過一顆湯圓一千大洋。”
徐業道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那可真是奢侈的湯圓，我可吃不起，還是你們姑佷二人慢慢品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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