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方大海穿著板板正正,帶著虎鞭酒、甦繡,還有兩捆煙葉子,坐在宋青雲的小轎車里,由宋青雲帶著向關曉娜家行駛過去。
宋青雲一邊開著車,一邊看著方大海笑著,“我說方大隊長,你這膽子真大,自己拎著禮物就跑過去了?”
“這是京城,”宋青雲嘴角微微翹了一下,“不是江城!”
“你老丈人可是副國級的干部,你就這麼大搖大擺帶著禮物想進去?”宋青雲笑呵呵看了一眼方大海,“你當是你抽的那個煙呢?”
“我這麼跟你說吧,就是我小時候,在外面玩到很晚了,都得我二大爺的警衛給我接進去!”說著,宋青雲還沖方大海豎起了大拇指,“方大隊長,你真是個人物!”
方大海在旁邊撓撓頭,一撇嘴,“我想著趕緊過去看完了,這不是就沒事了麼?沒想到”
“大舅哥,你這不是想沒想到的事,”陳陽在旁邊微微嘆了一口氣,“你動動腦子行不?”
“你當咱們住的地方呢,說進去就進去!”
“我不是一時疏忽了麼?”方大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到了地方我才想起來。”說著,方大海急忙轉移了話題,看看手里的煙葉子,“陳陽,你從哪里弄來的焊煙葉子,這玩意能干啥?”
陳陽回頭看了一眼方大海,“大舅哥,你把這個拿好了,一葉都不能碎,這可是敲門磚!”
啊?方大海低頭看了看,現在誰還抽這玩意呀?
宋青雲將車開到了地方之後,直接遞上了一張工作證,警衛看到是宋開元的汽車,檢查了一下證件,又檢測了一遍汽車,詢問了一下來訪目的。
“二大爺讓我來看看關老!”宋開元客氣的說道。
警衛看看車上的幾人,知道這應該是來拜訪的,于是點點頭,向里面通了一個電話,隨後就放行了。汽車緩緩駛入,方大海看著里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氣勢,心里自然明白了重要性,喉嚨不由動了幾下,知道昨天自己腦袋短路了。
陳陽看著里面的情景,不由想起上次宋敏帶自己進來的時候,也不知道現在她在干什麼呢?很快汽車到了一處四合院門口,宋青雲將汽車停好,示意大家下車。
方大海站在京城那座古樸的四合院門前,手心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輕輕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塵,又摸了摸精心梳過的頭發。一股清風吹過,帶過一絲清涼,但他的額頭卻滲出了汗珠。
"放松點,大舅哥。"陳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掛著輕松的笑意,"你這樣子像是要去刑場,可不是去見岳父岳母。"
方大海深吸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上刑場倒是不至于,但不亞于我第一上戰場。"
隨後,他低頭檢查了一下手中的禮物——兩瓶包裝精美的虎鞭酒,一幅甦繡的山水畫,這都是陳陽給自己準備的,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討岳父岳母歡心。
陳陽則從方大海手里接過那件藍色看起來頗為普通的布包,里面是他從自己師爺那里要來的敲門磚,師爺說了,關老爺子沒什麼喜歡,唯獨喜歡著關東煙,讓陳陽拿了兩捆,過來當敲門磚。
宋青雲接過了陳陽手里的關東煙,門鈴按響後,是保姆開的門。穿過精心修剪的小院,宋青雲帶著兩人向前走去,方大海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客廳里,他的岳父正坐在紅木沙發上讀報紙,听到動靜抬起頭來。這位副國級老干部腰板挺直,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爸,我來了。"方大海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
關部長放下手中報紙,起身微微點頭"大海來了,快進來坐,一會咱們就吃飯。"隨後,關部長目光掃過他手中的禮物,沒有多說什麼。
“關部,”宋青雲走在方大海後面,見到關部之後,微微鞠躬,“我奉二大爺的命,順路來看看關老和您,我二大爺讓我幫他給關老帶個好。”
關部看著宋青雲微微笑了一下,伸手跟宋青雲握了一下手,“青雲啊,我知道,我們家這不好進,麻煩你了。”
宋青雲看了關部一眼,隨後兩邊嘴角翹了起來,“關部,您這話說的,多見外。”
“我小時候也是在這片長大的,”宋青雲面帶微笑,不緊不慢說道,“我二大爺退了之後,這不就因為這地方進來麻煩,他又喜歡熱鬧,這才出去找了個四合院麼?”
“現在我過來,不也算回家了麼?怎麼,您不歡迎我?”
關部听完一愣,將眼神從方大海身上挪到了宋青雲身上,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說錯話了,隨後呵呵一笑,“青雲呀,挑我理了,是不?”
“你放心,你什麼時候回來,這都是你的家!”
"大海來了?"幾人正笑呵呵說著話,從屋里傳來一個女聲,接著方大海的岳母走了出來。她穿著考究的旗袍,頭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雖然已經快五十了,但保養得宜的臉上幾乎看不出皺紋。看到方大海,她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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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方大海趕緊上前,之後伸手把禮物遞過去,"這是我給爸帶的煙酒,听說對身體特別好,還有這幅甦繡,是甦州老師傅親手"
“哎呦,這甦繡真是漂亮!”方大海岳母看到甦繡的時候,眼楮不由亮了一下,急忙伸手接了過來。這甦繡都不用展開,打眼一看這用料,就知道是上好的甦繡。
“嘖嘖嘖,真是漂亮。”方大海岳母看著手里的甦繡,隨後看了一眼方大海,“這得不少錢,以你的工資”
“咳咳!”沒等方大海岳母說完,關部在旁邊輕輕咳嗽了兩聲,隨後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行,先放這兒吧。"方大海岳母立即明白了什麼意思,之後隨手接過禮物放在一旁,她的目光轉向陳陽,臉上立刻堆滿笑容"陳陽是吧,上次你來過,我認識你。"
說著,方大海岳母笑呵呵繞過了方大海,伸手拿起一盤水果放到了陳陽面前,“來,別客氣,吃水果,就跟到自己家一樣。”
陳陽看了方大海一眼,急忙也起身站了起來,上前一步"阿姨好,我這不請自來,打擾了。"
"哎呀,客氣什麼,咱們也算是親戚。"方大海岳母笑呵呵說著,就這麼把方大海晾在了一邊,弄的方大海坐也不是,站著也不是。
“快坐,快坐,別這麼拘謹。”
陳陽掃了一眼方大海,方大海岳母也看了一眼方大海,“大海,你也做,你這孩子,傻站著干什麼。”
方大海岳母招呼大家坐下之後,轉身走向了後面,不大一會,陳陽就看到一位老者在方大海岳母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老者頭發已經全白了,但是眼神炯炯有神,雖然有些駝背,但步伐穩重。見到老者出來,關部和宋青雲紛紛站了起來,陳陽見狀知道這一定是關家那位大人物,關大炮關老爺子。
“關老,”宋青雲先微微點了一下頭,“我二大爺讓我來看看您老人家,您老人這身子哥,可比我二大爺還結實呢!”
“青雲小子呀!”關大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看著宋青雲,“少奉承我,開元那身子骨我能比麼?他跟只熊似的,現在也能把我摔倒!”
宋青雲呵呵一笑,將兩捆煙葉遞到了關老面前,“關老,我二大爺讓我給您帶的,他說您就得意這口。”
關老見到煙葉,眼前瞬間亮了起來,之後拿起來用鼻子聞了聞,瞬間來了精神頭,“關東煙,三道崴子的?”
宋青雲沖著關老數去了大拇指,"關老,您老這鼻子,還是這麼厲害,一聞就聞出來了!居然連地方都知道。
關老鼻子狠狠吸了一口,“錯不了,那地方的煙,用豆餅喂出來的,味道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三道崴子,在亞布力林業局的東北邊,過了三里半村將近十公里的地方,有個小村子,這里以前叫三道崴子,現在改名叫永豐村了。
說到亞布力煙,那可是關東的一大特產,尤其是那些煙頂葉,簡直是煙草中的極品。
尤其是三道崴子村這個地方,那真是得天獨厚,土質肥沃得不得了,都是原始的火山腐殖土,抓一把土都能淌油。土下面是火山噴發後的石板,當地的煙農們在種植煙草時特別講究,除了施農家肥,還把碎豆餅和油腳發酵後做底肥,絕對不上化肥,一用化肥,煙葉的味道就全變了。
三道崴子出產的黃煙葉大、肉厚、芳香且無雜味,醇香、味厚、勁大,吸進鼻腔,自動回竄,特有的竄香和其他地區生產的煙完全不一樣。
"好煙!好煙啊!這味道,幾十年沒聞到了!"他激動地拍著陳陽的肩膀,"小伙子,這東西現在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市面上那些所謂的關東煙,都是摻了假的!"
宋青雲笑著點點頭解釋"關老,我這不是在江城那邊呆過幾年麼,回來前特意去弄了些,絕對純天然。"
關爺爺迫不及待地卷了一根,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閉著眼楮陶醉了半天,才睜開眼楮對宋青雲說道"好!好!這才是我年輕時抽的那個味!"
轉頭對方大海岳母說道"淑芬啊,讓後面多備一道干炸丸子,青雲愛吃,一會我跟他喝一杯!"
宋青雲掃了一眼方大海,這不是喧賓奪主了麼,想到這里,急忙擺擺手,“關老,我這有事呢,現在也入了公職了,身不由己。”
“這樣,改日我一定再來拜訪,關老,我在偷偷給你帶關東煙來,咱們在好好喝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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