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德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像是看透了什麼,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點了點頭。他端起茶杯,動作依然從容不迫,輕啜一口後,用眼神示意陳陽繼續說下去。
“關于…關于我這次調查滬上博物館收購南宋官窯膽瓶的事。”陳陽的聲音開始發顫,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艱難地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說道,“上面…上面其實並沒有派我來查這件事。”
這句話一出口,陳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地敲擊著胸腔,他緩緩抬起頭,忐忑不安地看向師傅。
杜明德的表情依然平靜如水,古井無波,好像剛才听到的不過是一句尋常的話語。但陳陽的眼楮很尖,他注意到師傅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下,指節處泛起了淡淡的白色。
杜明德依舊端著茶杯在唇邊,動作極其緩慢地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在空氣中彌漫,與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復雜的氣味。
沉默持續了幾秒鐘,這幾秒鐘對陳陽來說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他能感受到師傅那雙銳利的眼楮正在審視著他。終于,杜明德放下了茶杯,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從喉嚨深處傳出。
“繼續說。”杜明德的聲音低沉而平靜,沒有憤怒,沒有責備,甚至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但正是這種平靜讓陳陽感到更加不安。
那雙深邃的眼楮依然盯著陳陽,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仿佛在說我已經準備好听你的全部真相了。
房間里的檀香依然在燃燒著,青煙裊裊上升,在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然後慢慢消散在空氣中,就像此刻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一樣。
陳陽狠狠吸了一口氣,胸腔隨之擴張,仿佛要將周遭的空氣都納入肺腑,借此平復狂跳的心髒。這口氣在喉間凝結成團,帶著幾分顫音,幾分猶豫,幾分難以啟齒的尷尬。
“之前不是徐景天那孫子來這兒鬧騰麼?”陳陽喉結滾動,聲音略微沙啞,“他那副嘴臉,我瞧著就來氣。我就尋思著,得找個法子治治他,別讓他以為咱師徒好欺負。”
說到這里,陳陽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所以我就多了個心眼兒,托了一個信得過的朋友幫我打听打听這人。”說著,陳陽抬眼瞄了瞄杜明德,見對方依舊不動聲色地端著茶杯,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便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這一打听不要緊,好家伙!”陳陽一拍大腿,語氣里多了幾分故作輕松的夸張,“徐景天那點兒破事兒,簡直跟唱戲文似的。”
“說他前些日子跟個神秘人私下交易,花了整整六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啊!”他刻意頓了頓,觀察著杜明德的反應,“買了件寶貝,南宋官窯膽瓶!這玩意兒,懂行的人都知道,值錢得很哪!”
“更離譜的是,”陳陽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八卦的意味,“我那朋友還打听到,徐景天到處跟人吹噓,說他這膽瓶一轉手,少說也能賺個上百萬!”
“後來,”陳陽舔了舔發干的嘴唇,聲音忽然變得細弱蚊蠅,“我那朋友又無意得知,說滬上博物館的孫副館長,最近也要掏三百八十萬買一件同樣的南宋官窯膽瓶。”
說完,陳陽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杜明德,“您說,這倆之間要是沒點什麼貓膩,誰信啊?”
“然後呢?”杜明德終于放下手中的茶杯,茶蓋輕輕磕在杯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他眼神沉靜,看不出喜怒,只是緩緩開口問道。
陳陽沒敢立刻回答,他伸手夾起一塊紅燒肉,塞進嘴里狠狠嚼了幾口。脂膏豐腴的肉質在口中化開,甜咸適中,卻絲毫激不起他的食欲。他將筷子輕輕放在桌上,身體不自覺地前傾,像是準備迎接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我當時心想,”陳陽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要變成耳語,“這下可被我逮著他們的痛腳了!要是徐景天那龜孫子再敢對您出言不遜,我就把這事兒抖摟出來,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陳陽咬了咬嘴唇,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我今天一回來,就听小耿師弟說,您被孫副館長叫去了。”
說著,陳陽頓了頓,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我當時心里就"咯 "一下,感覺要壞事了。”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杜明德的臉色,對方依舊神色如常,只是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了兩下。
陳陽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我哪知道,他們請您過去,竟然是為了鑒定那件該死的南宋官窯膽瓶!”他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我這不是…這不是趕巧了嘛,就借坡下驢……”
听到這里,杜明德的眉頭終于緊緊皺了起來,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所以,你就膽子肥了,假借你師爺宋老的名號,去唬弄他們?”
陳陽點點頭,不敢直視師傅的眼楮,聲音顫抖著說道“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師傅,我心里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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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緊緊握著褲腿,指節泛白,“但我必須這麼做,真的必須這麼做。”陳陽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听不見,“要不然當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您被他們欺負……”
話音剛落,房間里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杜明德的臉色變得鐵青,眼中閃爍著陳陽從未見過的怒火。
“胡鬧!”杜明德突然拍案而起,那聲音如雷鳴般炸響,整個房間都為之一震。
茶杯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震得高高跳起,琥珀色的茶水如瀑布般濺起,在紅木桌面上綻開一朵朵水花,順著桌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杜明德的聲音如寒冬臘月的北風,刺骨入心,“偽造公文!冒充公職人員!陳陽,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名嗎?這是犯罪!是要坐牢的!”
陳陽從未見過師傅如此震怒,那種怒火幾乎要將他吞噬。他嚇得猛地站了起來,椅子被推得向後滑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的腿有些發軟,聲音結結巴巴地說道“師傅,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
“沒有什麼?”杜明德冷冷地盯著他,眼神如刀鋒般鋒利,“你沒有考慮後果?還是沒有腦子?”
“至少我沒冒充公職人員,我就是…我就是…這……”陳陽越說越心虛,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听不見。他意識到自己的辯解是如此蒼白無力,如此不堪一擊。說著,陳陽緩緩低下了頭,再也不敢說話,雙手無措地垂在身側。
“這什麼?”杜明德猛地抬頭看著陳陽,眼中的怒火更加熾烈,“你說啊!你倒是說完啊!”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你以為你是誰?你真以為憑著宋老的名號,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嗎?你真以為那些名號是你可以隨便拿來用的擋箭牌嗎?”
杜明德站起身來,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你知道宋老的名號意味著什麼嗎?人家想保你,能保住你;不想保你,人家鼻子里哼一聲,你就沒了!”
“弄你比弄竇娥都簡單!”
“師傅,我……”陳陽想要開口辯解。
“閉嘴!”杜明德轉身厲聲喝道,“你還想說什麼?還想為自己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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