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葉輝離去，陳陽獨自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葉輝的話在他腦海中回蕩，如同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陣陣漣漪。他意識到，如今身居要職，更像是一腳踏入了危機四伏的沼澤。
葉輝的提醒並非空穴來風，後世記憶中那些駭人听聞的事件，此刻如同走馬燈般閃過︰遼東省博物館的盜賣丑聞，位高權重的官員監守自盜，將國家珍寶據為己有；更有甚者，利用職務之便，將博物館的文物偷梁換柱，以贗品替代真跡，牟取暴利。其中最臭名昭著的莫過于“穆馬案”，涉案的古董字畫數量之巨，令人咋舌。
想到這里，陳陽不禁感到一絲寒意，自己現在身處局中，該如何應對這錯綜復雜的局面？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示意勞衫將雍正年間的斗彩靈芝杯妥善收好，這件珍品在未來幾年內價值將高達上千萬，不容有失。至于其他事情，他還需要好好思量一番，這其中的水，遠比師爺和耿老說的要深得多，也渾濁得多。
陳陽輕輕呷了一口茶，葉輝的話在他腦海中回蕩，像一團迷霧擾亂了他的思緒。窗外的陽光逐漸變得強烈，將近中午時分，大門被推開，振豐帶著一個身材精瘦，臉上帶著些許風霜之色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就是黃三，從蘿北遠道而來。
黃三一見到陳陽，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陳老板，您好！听說您找我有事，我一接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路上這車啊，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拋錨了，耽誤了不少時間，真是對不住，對不住，還請您多多包涵......”
陳陽笑著站起身，示意黃三不必拘謹， “沒事沒事，來來來，黃老板，快請坐。”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又轉頭對振豐說道，“振豐哥，去，把我珍藏的那罐好茶拿出來，今天啊，咱們得好好招待一下黃老板。”
黃三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道︰“哎喲，陳老板，您太客氣了，我就是個粗人，哪里喝得慣什麼好茶，您可千萬別破費。”
陳陽拍了拍黃三的肩膀，親切地說道︰“黃老板，你這話說的，你可是振豐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來了，哪有不招待的道理？來來來，坐下說，坐下說。”
黃三重重點重點點頭，臉上堆滿了笑容，搓著手說道︰“陳老板，您真是太客氣了，能跟您做朋友，那是我黃三的福氣啊！您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陽遞給黃三一根香煙，笑著說道︰“上次的事情，黃老板你們做的非常漂亮，也讓我看到了你在當地的能力，這次找你來，是想著你我聯手，再干上一次大買賣！”
听到大買賣三個字，黃三的眼楮頓時一亮，上次幫陳陽辦事，陳陽可是給了他不少好處，這次陳陽說要干大買賣，那肯定少不了他的好處，于是他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道︰“陳老板，您就說吧，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只要在雲山......”
“不，別說雲山，就算在蘿北，我能辦到的一定幫陳老板辦；辦不到的，我去找我舅舅讓他出面幫忙，也一定能辦到！”
陳陽听完笑著擺擺手，語氣輕松地說道︰“這次的事情，其實沒那麼復雜，根本就不需要你舅舅出手，我自己就能搞定。”
隨後陳陽話鋒一轉，補充道︰“當然，如果事情辦成了，我也不會虧待你和你舅舅，畢竟，我和你舅舅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黃老板，听說小鬼子的科美集團要在雲山荒地建石墨開采廠，這事兒您知道嗎？”陳陽呷了一口茶，狀似隨意地問道。
黃三連忙點頭，臉上堆起一抹略帶惋惜的笑容︰“陳老板，這事兒可是鬧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啊？您之前花了那麼多錢，最後……唉，真是可惜了！”他搖頭嘆氣，仿佛感同身受地為陳陽感到惋惜。
陳陽卻只是微微一笑，擺擺手道︰“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向黃三，“黃老板，您覺得這石墨開采廠，最需要的是什麼？”
黃三愣住了，他撓了撓頭，一時語塞。石墨開采？他腦子里閃過一堆名詞︰資金、設備、技術……可這些他都不懂啊！他苦著臉，試探性地回答︰“陳老板，這……這當然需要機器設備了，可……可我不懂這些玩意兒啊！”
陳陽听後，仰天大笑，指著黃三說道︰“黃老板，您只說對了一半！機器設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故意拉長了聲音，吊足了黃三的胃口，“更重要的是人！”
“人？”黃三更加疑惑了，“陳老板，您是說……管理人員？”
陳陽搖搖頭︰“不，我說的是……”他再次停頓，神秘一笑，“是那些真正下井挖礦的工人！”
“工人？”振豐難以置信地重復著，眼楮瞪得像銅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他下意識地望向黃三，從對方同樣震驚的表情中得到了確認，這的確是陳陽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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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塊一個月，對于科美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現在到處都有人為了碎銀幾兩奔波勞碌，為了幾百塊搶破頭，怎麼可能缺人？
振豐心里飛速盤算著，開采石墨這樣的工作，雖然辛苦，但工資待遇肯定不會低，科美集團財大氣粗，肯定不會虧待工人。想到這里，他更是不解地看向陳陽，難道這里面還有什麼隱情？
黃三也懵了，他撓了撓頭，實在想不通陳陽的邏輯。他都能想象出，到時候蘿北縣城里那些為了工作，擁擠在石墨開車廠門口的情景。
“陳老板，”黃三抬頭撓撓頭，一臉狐疑的跟陳陽說道，“怎麼能缺工人呢，蘿北縣這麼窮，到時候指定有很多人去。”
“這件事你不用操心，”陳陽臉上堆滿了笑容，用茶杯蓋子輕輕撥弄著茶水面上漂浮的茶葉，仿佛撥動著某種精妙的計劃。
“你只需要負責一件事，幫我找到二十名工人。”陳陽看了一眼黃三說道，“記住，這些人必須踏實肯干，最好是在其他礦上做過類似的工作。當然，如果沒有相關經驗也無妨，最重要的是人品可靠，老實本分。”
一邊說著，陳陽一邊抿了一口茶，“等到科美集團的石墨開采廠建成之後，他們肯定會面向當地招聘工人。到時候，你就安排這些人去報名。”
說到這里，陳陽臉上露出一絲奸笑，語氣變得意味深長，“只要他們成功進入工廠，無論科美集團給他們開多少工資，我都會額外再給他們每人每月補助 1000 塊錢。”
“多少？1000 塊！”振豐和黃三猛地站起身，眼楮瞪得溜圓，仿佛兩顆閃亮的燈泡。尤其是黃三，下巴驚訝得快要掉到地上，嘴巴張得老大，足以塞進一顆鵝蛋。
黃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心中暗嘆︰陳老板真是財大氣粗！一個人一個月 1000 塊，二十個人一個月就是兩萬，一年下來就是二十多萬！這得是多大的手筆啊！
“陳老板，您這是……這不是有病麼？”振豐一臉疑惑地望著陳陽，“他們在科美集團開礦，那科美自然會給他們發工資，而且工資指定比普通廠子高，您為什麼還要額外給他們錢呢？”
陳陽笑著朝振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就這麼辦吧！”他語氣堅定地說道。
“陳老板，我覺得沒必要給這麼多！”黃三笑呵呵地向陳陽建議，“那些老農民，您一個月給他們 1000 塊，他們都不知道怎麼花！依我看，300……不，200 塊就足夠讓他們樂得蹦起來了！”
正說著話呢，一陣冷風裹挾著雪花涌入，大門吱呀一聲再次被人推開。陳陽抬頭看去，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來人裹在一件破舊的軍大衣里，像個臃腫的雪人，兩只手深深地插在袖子里。頭上戴著一頂油膩膩的破狗皮帽子，壓得極低，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一條髒兮兮的乳白色毛線圍脖胡亂地圍在脖子上，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霉味。陳陽正納悶這是哪來的流浪漢時，來人摘下了圍脖和帽子，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沖著陳陽咧嘴一笑。
“陳老板，我听說瘋子哥說，你找我？”
哎呦！陳陽心頭一震，居然是小槐！
記憶里那個意氣風發、精明干練的小伙子如今判若兩人。蓬亂的頭發油膩膩地結成綹，像是許久未曾洗過；胡茬肆意生長，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往日干淨整潔的下巴如今藏匿于亂糟糟的胡須之下。
身上的軍大衣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沾滿了灰塵和污漬，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生活的艱辛。腳上一雙海拉爾大氈底也已破舊不堪，針腳歪斜，鞋面上滿是泥濘的痕跡，仿佛象征著他這段時間走過的坎坷路途。
陳陽頓時心中五味雜陳，電子游戲機，讓曾經的精神小伙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他努力克制住內心的驚訝，盡量不讓自己的表情流露出過多的情緒。
“哎呦，小槐！”見到是小槐，陳陽起身幾步走了過去，不由眉頭皺了起來，伸手搭在小槐的肩膀上，“兄弟，你這是咋了？”
說著話的功夫，陳陽見到小槐這個樣子，心里有些心疼，就要擁抱小槐一下。小槐稍微後退了一步，臉上略顯一絲尷尬，“陳老板，身上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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