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師爺，這事兒有點意思了。”晚上，陳陽躺在蘿北縣旅店那張咯吱作響的床上，摸著下巴，撥通了宋開元的電話，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我和楚老板在雲山這邊，您猜怎麼著，我們撞上大運了，好像發現了邊海春那老狐狸的尾巴了，那老狐狸似乎在打阿波丸號那些東西的主意。”
“不過，這老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燈，狡猾得很，我們倆人手不夠，得找幾個幫手。”陳陽話鋒一轉，開始了他的請求。
“莊嚴和武華？”宋開元在電話另一端，直接說出了答案。
“嗯，您看，莊嚴和武華，這倆人身手不錯，腦子也靈光，要是能把他們借給我，那咱們這事兒就十拿九穩了。”陳陽試探著說道，“師爺，您覺得怎麼樣？”
宋開元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雖然這兩人實力不錯，但還是覺得人有些少，中村正雄可不是一般人物，就陳陽手下那些人，外加莊嚴和武華恐怕夠嗆，畢竟這是在大山里面。
“我們這也不是沒有其他人，但這兩個人，一個是八極拳的名家高手，另一個也是老兵出身，那身手，那膽識，絕對沒得說。”陳陽繼續補充道，“再說，還有宋敏的人在，有他們在，咱們就更有把握了。”
听到陳陽說完，宋開元心里微微笑了一下，“你小子，把能人都整到你手里去了！”
“還有還有，師爺，想請你跟宋大哥說一聲，到時候我們弄出什麼動靜，讓他......”陳陽又提出了一個要求
宋開元拿著電話，眉頭緊鎖，像兩道濃墨重彩的劍眉，幾乎要擰到一起，仿佛在思索著什麼重大的決策，他沉吟良久，像是在腦海中反復權衡利弊。
終于，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陳陽啊，這事兒非同小可，不過既然你開口了，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樣，我讓小孫聯系莊嚴和武華，讓他們明天一早就趕過去，務必盡快與你會合，協助你完成任務。”
說完這些，宋開元似乎仍不放心，又補充道︰“陳陽啊，你要記住，行動務必小心謹慎，切不可掉以輕心。”
宋開元深吸一口氣，語氣一轉，變得嚴肅而堅定︰“這次行動，陳陽我對你只有兩點要求，你務必給我听好了。”他一字一頓地強調著，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第一，邊海春這個人，留著始終是個禍患，所以，如果情況允許，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全力以赴地將他拿下，這是最好的結果，但如果形勢不利，或者遭遇了極大的阻力，實在無法生擒，”他語氣一沉，帶著一絲狠厲︰“那就不要再有任何顧慮，直接讓他徹底地消失在雲山之中，永絕後患，明白嗎？”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給陳陽消化的時間，然後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嚴肅︰“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你！”
宋開元的聲音里充滿了關切和期許︰“陳陽，你一定要給我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回來，毫發無損地回來，這比什麼都重要，你知道嗎？”他再次強調︰“不管任務完成得如何，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我可不想听到任何關于你的壞消息，知道嗎？”
掛斷了宋開元的電話，陳陽將大哥大在手中轉了幾個圈，然後輕輕的放在了床頭櫃上，他點燃一支煙，抽了幾口煙之後，他再次拿起大哥大，按下了宋敏的電話號碼。
電話嘟——嘟——的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喂，陳陽，”宋敏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你現在怎麼樣了？我听說你去雲山那邊了，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陳陽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緒，“情況......”
陳陽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胸口的郁結之氣全部吐出來，“情況非常糟糕。”
陳陽緩慢而沉重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隨後他將白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向宋敏復述了一遍，沒有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宋敏靜靜地听著，沒有打斷陳陽的敘述，她只是偶爾發出一些輕微的聲響，表示自己在听。當陳陽講完整個過程，電話那頭陷入了一片沉默。
過了許久，宋敏才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陳陽，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也很自責，但我必須要告訴你，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更合適的詞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有些事情，我們無法控制，也無法改變。”
“在國外的時候，我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甚至比你今天遇到的還要殘酷。”宋敏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個時候，我身邊也有人倒下，有安保人員，也有同事，我親眼看著他們在我面前失去生命，那種感覺......”宋敏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陳陽完全能夠想象到，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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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陳陽，”宋敏話鋒一轉，“這是他們的宿命！”
陳陽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揪了一下，咯 一聲，仿佛整個世界都隨之震顫，但他並沒有沉溺于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動，嘴角輕輕上揚，勾勒出一個既無奈又釋然的弧度，內心深處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像是一杯精心調制的雞尾酒，苦澀與甘甜交織在一起，這就是自己與宋敏之間那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啊，這種差距並非簡單的優劣之分，而是源于各自不同的成長軌跡和人生際遇，這種與生俱來的差距，仿佛是命運之神在創世之初便已設定好的劇本，一個你無論怎麼努力、無論付出多少汗水，都無法追趕上的差距。
“不是，”陳陽緩緩地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每一個字都仿佛從胸腔深處發出，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力量，通過大哥大黑色的听筒，清晰地傳到了宋敏的耳中。
“或許，這真的是大嚴、二嚴、老楊，他們這些老一輩保鏢的宿命，他們的人生軌跡已經被固化，很難再有大的改變。但是，我身邊這些年輕的兄弟們，他們的命運不該如此，他們還年輕，還有無限的可能，他們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陳陽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在我的眼里，他們不僅僅是我的兄弟，他們更是父母眼中驕傲的兒子，或許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憧憬著未來的婚禮，幻想著成為一個好老公；或許不久的將來，他們還會成為慈愛的父親，肩負起養育孩子的責任。”
說道這里，陳陽停頓了一下，“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盡我所能，為他們創造更好的條件，讓他們能夠走上更好的人生道路，去追尋屬于他們自己的幸福！”
說完之後，陳陽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也帶著一絲敬佩，“宋大美女，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差距啊！你是天生的上位者，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們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格局是完全不同的，我永遠也無法像你那樣灑脫和冷酷，因為我做不到完全摒棄情感，我始終把他們當做我的兄弟，我的家人。”
電話那頭的宋敏沉默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靠坐在床頭，握著大哥大，腦海中回蕩著陳陽的話語，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以往自信而又果斷的她，第一次感到了些許的茫然。
她從未想過，那個平日里看似有些不羈，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陳陽，內心深處竟然隱藏著如此柔軟的一面。陳陽竟然想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去改變那些被社會邊緣化的兄弟們的命運？
這在宋敏听來，簡直就像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一個帶著悲壯色彩的笑話。宋敏一直自詡為陳陽的知己，她覺得她了解他的過去，明白他的現在，甚至能夠預見他的未來，畢竟自己一直認為自己懂他。
可是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從未真正走進過陳陽的內心世界，從未真正理解他那顆熾熱的心。宋敏開始反思，或許，自己一直以來都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以一種俯視的姿態去看待陳陽和他的兄弟們，而陳陽，卻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去溫暖那些被遺忘的角落。
“喂，宋大美女，”听筒中又傳來了陳陽那副玩世不恭的聲音，“這個你沒有辦法理解，跟你說另外一件事，我想借用大嚴他們三人......”
“沒問題，”宋敏靠在床頭上，沒等陳陽說完，直接開口就答應了下來，“我知道你要做什麼，我不但可以提供人，還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一切，只要......”宋敏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只要你沒事。”
“謝謝！”
陳陽的身體深深陷入了旅店那張略顯破舊的床鋪，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吸進去一般，而宋敏則倚靠在高級賓館里那張寬大而舒適的床頭上，柔軟的觸感和陳陽那邊的生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之間，因為一句淡淡的謝謝，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好像原本緊密相連的心靈突然被無形的力量拉遠，隔開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沒有了往日通話的默契，也沒有了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熱情，只剩下了沉默在兩人之間靜靜地流淌，唯有時鐘那滴答滴答的聲音還在繼續，仿佛在提醒他們時間的流逝，也見證了他們這一刻的疏離。
“喂，還在听嗎？”沉默了許久，宋敏輕輕地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柔和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陳陽，我想和你說另外一件事，有些棘手，也有些意外。”
“嗯？你說。”電話那頭，陳陽的聲音似乎有些低沉，但依舊保持著平靜。
“是關于科美集團的。”宋敏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他們繞過了正常的流程，利用資源局的關系網，把他們的合作計劃書直接遞交到了我的辦公桌上。”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這個動作，很不尋常，你知道的，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先和你接觸，達成初步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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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來他們很著急啊。”陳陽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感到意外。
“是的，非常著急。”宋敏繼續說道，“計劃書我看過了，他們給出的條件，並沒有你預期的那麼優厚，或者說，與你之前的設想相比，還有一定的差距。”
她能感受到電話那頭陳陽的呼吸聲變得粗重了一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嗯，我猜到了。”陳陽的聲音依舊平靜，“他們這是在試探我的底線。”
“沒錯，他們在試探，也在施壓。”宋敏補充道，“更重要的是，資源部門那邊……你知道的，他們有自己的考量和立場，對于科美集團的這份計劃書，他們的意見……”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他們的意見是傾向于接受，對吧？”陳陽直截了當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了然。
“是的……”宋敏的聲音低了下來，“畢竟，科美集團在行業內的影響力和技術實力擺在那里，而且，他們這次直接找到了高層，資源部門的壓力也很大。你知道的，我雖然是負責人，但專業的事情，很多時候還是要尊重他們的專業意見，畢竟……他們才是這方面的專家。”她解釋著，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我明白。”陳陽的聲音依舊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沮喪或憤怒。
“所以……”宋敏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還是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陳陽，你還打算繼續推進這個項目嗎？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她屏住呼吸，等待著陳陽的回答，這個回答將決定項目的走向，也將決定她接下來的行動。
“當然要繼續。”陳陽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起來，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劍，“這正是我們預料之中的情況，不是嗎？他們越是著急，就越說明我們手中的籌碼有價值。”
“可是，條件……”宋敏還想說什麼，卻被陳陽打斷了。
“條件是可以談的，而且，我相信，我一定能爭取到最大的利益。”陳陽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隨後語氣輕柔的問道，“宋敏，你相信我麼？”
“我……”宋敏的手緊緊握住了胸前的吊墜，“陳陽，如果讓我在圈子里找出一個最相信的人，你是唯一的！”
“哎呦喂！你說我都起雞皮疙瘩了！”陳陽哈哈一笑，“放心，石谷正野這個老狐狸，他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他這是在作死呀！等著瞧吧，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談判！”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斗志，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好！”宋敏擲地有聲的送出了一個字，雖然僅僅一個字，充滿了對陳陽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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