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果真放著一枚鏡子,小小的,如同剛出生嬰孩的手掌那般大。
楚清修說,那是她孩子的心。
上嫵瞬間淚流滿面,她用力揮手,根根銀絲飛射而出。
下一刻,兩只鷹身體被銀絲粉碎。
與此同時,洞穴之中傳來她痛苦的聲音,“啊……”
等蕭長逸帶著眾人趕到之時,這聲音剛好傳入他耳中。
令他不敢上前一步,去看隔壁洞穴里場景。
與尚禪游在禪房內飲茶之際,他便察覺對面坐著的人不是尚禪游。
將人控制住,把他送去了今日來往香客借住的禪房。
這些日子,因著城內丟失孩子,管制嚴格。
而這些香客竟在這個檔口來佛光寺,估計正是那些丟失孩子的人家。
都說佛光寺祈願最靈,這些人大概是因著這一點來的。
可誰又能想到,本該是神佛聚集之地,竟成了赤腳惡鬼行凶之所。
那些香客听了假尚禪游的自述後,紛紛在蕭長逸的帶領下,來了這里。
那些被挖了心的孩子堆放在一處,讓人看了,各個心驚。
來的香客顧不上尋找自己孩子尸身,對著假尚禪游和楚清修就是一頓亂踢。
嘴里還不忘控訴,“為什麼?我每年交那麼多香火,供奉寺院,為何你要帶走我的孩子?”
夜玄來到蕭長逸身邊,想要推他過去,只是蕭長逸阻止了他的動作。
只見他自個撥動輪椅,急促朝著那扇敞開著的門移動。
等他進去後,看到上嫵抱著一坨殘軀哭泣,是那樣的撕心裂肺。
見蕭長逸進來,上嫵哭喊出聲,“蕭長逸,我們的孩子死了,她就這麼死了,我看著她死了兩次!”
上嫵語氣沙啞,自顧自說道,“可是,她明明不會被發現的呀?我記得除了我,沒人能看見她,為什麼楚清修能看見她?”
她哭的肝腸寸斷,到最後,一句話也說不成。
蕭長逸看著被上嫵攥在懷里的小人,她一張小臉保護的很好,那抹眉心印記與上嫵如出一轍。
這就是他的孩子嗎?
他親手殺掉的那個?
他還沒來得及听她喊一聲“爹爹”呢?
可是,她就這麼沒了?
為什麼?
天道如此不公,他受的苦難還不夠?
以至于禍及稚子。
上嫵想要證明雲朵是人,急促道,“蕭長逸,楚清修說,雲朵沒有心,她的心是一枚鏡子,這怎麼可能呢?
她是活生生的人,怎會沒有心,他肯定是在騙我!”
看著上嫵狀如瘋癲的模樣,蕭長逸心口一陣抽痛。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冥帝阿若真身為玄鏡。
這樣的真身無疑是禍端,故而,他極力幫她隱藏,並未對其他人說過。
上嫵掌心里拿著的那塊,哪里是鏡子,那是玄鏡,也是雲朵的心。
這一刻,蕭長逸什麼都想明白了,剛才見到那處暗室燃著很多蠟燭。
也就是這些蠟燭,才會讓雲朵顯現人前,被楚清修所查。
雲朵現在是凡胎肉體,且她的心是玄境。
這就意味著,她是用真身來到這里的。
她的身體很脆弱,若是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
蕭長逸黯淡無光的眸子掙扎著痛苦之色,他再也經受不起上嫵的悲痛與哀怨,更是不能承受雲朵永遠離開他。
隨後眉心舒展,下了很大的決心。
轉動輪椅,上前靠近上嫵道,“阿嫵,把她交給我吧,放心,我會還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雲朵。”
蕭長逸的安撫很有效果,在上嫵認知里,只要蕭長逸說過的事情,他就一定能有辦法做到。
她很是乖巧的把雲朵遞給蕭長逸,和他一同離開這里。
接下來的事情由官府出面,他們也不好插手。
蕭長逸讓夜玄駕著馬車去了一處破廟,此處破廟距離華裔很近。
破廟看上去十分老舊,修建這座寺廟的人不知在輪回路上走了多少遭了。
能在這里借宿的人估計只有乞丐,院中荒草叢生,根本沒有路。
夜玄只能用劍砍出一條供蕭長逸與上嫵通過的路。
等幾人進入供奉神像的廟宇之內,上嫵最先問出口,“供奉在上面的是誰?”
蕭長逸抿了抿唇角,苦澀道,“天道,也就是你們口中造就生靈的混沌。”
“不過是傳說,這真的能信嗎?”上嫵逐漸冷靜下來,看著破敗不堪的廟宇,有些不是滋味道。
蕭長逸看向神像的目光里帶著虔誠,語氣堅定道,“會的,除了他,沒人能救雲朵。”
最後,蕭長逸讓上嫵與夜玄出去。
上嫵雖不情不願,但也怕雲朵永遠醒不過來,她選擇相信蕭長逸,跟著夜玄一同出去。
破落殿宇內。
蕭長逸想要移動身子,跪坐在神像面前。
奈何他腿腳不便,根本使不上力氣,一下子從輪椅上栽下來。
在與地面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將懷里的雲朵抱得很緊,防止她摔著。
只是,他自己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胳膊一陣抽痛,想必是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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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逸也只是皺了一下眉,再無過多反應。
他先是用袖子掃去地上髒污,復又將雲朵平展放在地上。
做完這些後,蕭長逸爬到神像面前,匍匐在地,雙手合十,對著面前神像祈禱,
“師祖在上,弟子浮生,當初因心起貪念,喪失一半真身,
如今,真身……,弟子已經找到,念及弟子誠心侍奉神明,尊六時法度,求師祖為我兒雲朵續命,浮生願付出任何代價。”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久到蕭長逸以為天道听不到他心中祈願。
此刻的他卑微如塵,哪怕知道有神明,可也救不了雲朵。
神明不會無緣無故出手救人,除非付出相應的代價。
更何況是手持六時法度的天道。
它不允許冥帝阿若有情脈,冥帝阿若可以慈悲,但決不能有情。
可上嫵或許已經生了情脈,今日向天道祈禱,已經是蕭長逸在賭了。
賭天道存了一份私心,一份偏愛冥帝阿若的私心。
蕭長逸此時此刻認為,人太渺小,在神面前不值一提。
他形單影只數萬年,看遍民生疾苦,卻也只能袖手旁觀。
天道說,這就是人,生而為人,苦難喜樂皆由命。
若妄加干涉,害人害己。
適才,他從不敢違抗天道,救任何人。
哪怕老而垂已,求他施舍一口粥,他也不去干涉。
他怕自己一時心軟,換來人世無盡痛苦。
無心之人,方可成神。
天道亦是如此。
蕭長逸心中苦澀,不忍心雲朵就此喪命,他繼而低聲下氣道,
“求師祖垂憐,哪怕下一刻識海消散,浮生也絕不反悔!”
下一刻,神像閃過一道白光。
轉瞬之間,蕭長逸的意識已經來到上清境,面前矗立著天道真身,他不敢直視。
將身子壓得更低,以示虔誠。
“天道法度不可違背,冥帝阿若與你結緣,度一世劫難,本該沒有情脈,
可如今,她不僅情脈已開,還是惡念歷劫,吾本是要摧毀人世,問責煉獄諸神,念及你有所求,吾給你一個機會。”
此話一出,蕭長逸有些後怕,惡念歷劫,確實是大罪。
自古以來,冥帝阿若歷劫,善念入人世,惡念被鎮壓。
惡念這般大膽,替代冥帝阿若善念歷劫。
所以說,他眼中的上嫵之所以那般嗜殺,皆只因她是惡念轉世。
可是,哪怕是惡念,為她赴死,他也甘之如飴。
師祖剛才說有轉圜的余地,他趕忙詢問出聲,“求師祖指點!”
“浮生,你本是吾創造出來的第一個人,雖沒有神力庇佑,但你真身是混沌珠,
混沌珠始于混沌初期,里面有無窮的靈力,若要救人,除非以己度之。”
天道話落,蕭長逸一顆心跟著顫抖,所謂“以己度之”,便是活一人死一人。
可是,他對這人世有太多不舍與眷顧。
他還沒有得到上嫵諒解,還沒有做自己想做的事,就這麼死了,他不甘心。
下一刻,他想到雲朵,生生被挖去心髒,她應該很痛吧?
他活了千萬年之久,忍著萬般孤寂,如今人世不僅有牽絆,還有一個與他血脈相連之人。
若因著他一時自私,再次讓上嫵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他枉為人夫。
若看著雲朵這般死去,無所作為,他枉為人父。
層層枷鎖將他內心不甘困在深淵,一顆心恢復平靜。
他給了天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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