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無眠,非流令人把夜玖送回王府後,便帶著其他人直奔青雲館。
    不多時,青雲館被麒麟軍包圍。
    守在館門口的麒麟軍訓練有素,哪怕是一只蚊子也料想能飛出去。
    待非流自館中找到蕭長逸時,只見他全身上下不著寸縷,暈死在一方床榻上。
    屋內染著依蘭香,瞬間被非流捕捉到。
    他趕忙端起桌子上的茶壺,澆滅了香爐里裊裊升起的白煙。
    他大步來至床榻旁,絲毫沒有理會地上躺著的肥碩身體。
    走近後,才能清晰瞧見蕭長逸手腕處流淌著的鮮紅血跡,傷口很深,非流很害怕他就這麼死去。
    一只大掌顫抖著探向鼻息,感受到指尖傳遞過來的微弱呼吸後,他才輕輕松了口氣。
    非流不敢停留,他先是將隨身攜帶著的止血藥膏涂抹在蕭長逸傷口處,又為他包扎好。
    做完這些後,他看了眼蕭長逸憔悴的面容,心生疼惜與自責。
    若是自己再快些,或許蕭長逸不會遭受到侮辱。
    那傷口明顯是他自己割的,這樣髒污的身子,怕是他接受不了,才想要一死了之。
    非流一拳砸在榻上,咬牙切齒道,“蕭氏阿嫵,你好狠的心!”
    此時,一人闖了進來,非流下意識用袍子蓋住蕭長逸的身體,以免被來人瞧去。
    只是他慢了一步,闖進來的三七看到一切。
    他強忍著眼中酸澀,冷聲質問道,“他是人人艷羨的天之驕子,這讓他醒來如何承受?”
    非流無言以對,或許他們每個人都需要發泄一場。
    待底下之人尋來干淨的衣物,非流慢條斯理為蕭長逸穿戴整齊,沙啞著嗓子開口道,
    “阿逸,師兄帶你回家!”
    話落,一滴清淚劃過臉龐,他置若罔聞,背起蕭長逸向外走。
    三七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趁非流踏過門檻之際,快步來至地上躺著的那人面前。
    人已經昏死過去,一絲不掛的模樣甚是讓人作嘔。
    他拔出匕首,一刀一刀刺入此人胸膛。
    不知刺了多少刀,直到他感到氣喘之時,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面上戴著的銀色面具盡被溫熱的血液滋潤。
    即便如此,三七也感受不到一絲快感。
    走之前,他命麒麟軍燒了青雲館,其中館內之人,無一生還。
    哪怕有人察覺到火勢蔓延,想要逃出來,也被麒麟軍一一斬殺。
    秘密在此封存,除卻上嫵,再無外人知曉。
    現如今,在三七他們幾人眼中,上嫵已經算不得自己人了。
    她完全是一個惡魔,說她是天生邪骨都抬舉她了。
    她明明就是天生壞種,怎麼馴化也不見好,只會越來越惡。
    哪怕是世間神佛眾多,廟宇遍布九州四海,也無一處神佛可淨化她那顆壞到骨子里的心。
    三七本想憑借著最後一口氣,去帝姬府問個究竟。
    奈何他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之前段時間被上嫵刺中心髒的傷口又開裂了。
    終是沒有撐住,待走出青雲館的那一刻應聲倒地。
    後來他被麒麟軍送回了攝政王府。
    這一夜,上嫵做噩夢了。
    驚動了外間守夜的彥嬤嬤,待她進入內殿掌燈之後,立馬跑到床榻旁安慰起上嫵。
    上嫵只是一個勁的身子發抖,還重復著一句話,“我夢到蕭長逸死了,他死了……”
    此時的上嫵手足無措,衣衫早就被汗水打濕,好在殿內燃著炭火,不然明日必定會風寒纏身。
    彥嬤嬤不明白上嫵此刻的心境。
    畢竟當初把蕭長逸丟進青雲館,折磨他生不如死的是她。
    現如今,擔憂他會死去的也是她。
    她只能細聲安慰,“帝姬放心,派出去的人來報,攝政王被帶回王府了,沒有性命之虞。”
    “不,嬤嬤,你不了解他,我這樣羞辱他,讓他成為低賤的玩物,他一定會接受不了,他會死的。”
    上嫵啃咬著一雙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眼中蓄滿淚水,現在的擔憂不似作假。
    “這……”彥嬤嬤心中大駭,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過很快,上嫵恢復如初,她眼中再次出現冷漠,好似剛才那個為蕭長逸擔憂的人不是她一樣。
    彥嬤嬤還沒有從震驚中回神,便听上嫵自顧自道,
    “嬤嬤,蕭長逸髒了,他的腿也廢了,就算如此,我也不會放棄他的,我會讓他求死不能,每日痛苦的活著。”
    那狠戾的話,根本讓人想不出是一個少女能說出來的。
    再配上她嘴角那抹陰鷙詭異的笑。
    嚇得彥嬤嬤身子微微顫抖,盯著這樣的上嫵不知所措。
    很快,上嫵問起了魅陰的去向。
    彥嬤嬤回神,告知上嫵魅陰回了扶余陸氏府邸。
    上嫵這才稍稍放心,生怕她趁自己不備,去攝政王府關心蕭長逸。
    天剛剛亮,上嫵才稍微有了睡意。
    而青雲館被麒麟軍燒毀一事,傳的大街小巷沸沸揚揚。
    其中死在里面的不乏有官宦子弟,朝堂之上,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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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個彈劾攝政王,言他縱容麾下麒麟軍,隨意大開殺戒,致使青雲館無一生還。
    歷朝歷代,像青雲館這樣不入流的煙花管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地方,遠不如官窯來的體面。
    可死的都是些達官顯貴之輩,這才讓朝臣人人自危,稟明淵帝,設下懲處。
    淵帝順游而下,本想著將蕭長逸叫來問話。
    誰曾想,攝政王府以攝政王遭受重傷為由,推拒于他。
    自此,坊間傳聞也慢慢傳開,蕭長逸好男風,風流于清雲館,被混入館內刺客所傷。
    這才有了青雲館被麒麟軍屠滅一事。
    如此一來,便無人膽敢再上奏朝廷,懲處蕭長逸。
    畢竟,蕭長逸是皇孫貴冑,如今身受重傷,青雲館本就難辭其咎。
    哪怕沒有麒麟軍先斬後奏,青雲館一眾人也逃脫不了問責。
    若是問責,死傷可不只是這些人了,如若再牽連出其他禍事。
    誰又能承擔九族滅頂之災?
    那些個死在青雲館內的官宦子弟,無不是頹廢無能,被家族拋棄。
    死,亦不死,又有何意?
    故而,此事很快息事寧人,朝臣最會審時度勢,犧牲一個棄子,保全族蔭才是明智之舉。
    攝政王府。
    自打非流待蕭長逸回府後,便對外聲稱他重傷昏迷,甦醒無期。
    其實蕭長逸早就醒來了,只是他如活死人一般,終日將自己鎖于寢殿之中,飲酒麻痹神經。
    三七擔憂不已,若不是怕蕭長逸再做傻事,他真想就這麼闖進去。
    可那日硬闖進寢殿的情形他還記憶猶新。
    蕭長逸將匕首抵在自個脖頸上,那鮮紅的血,刺痛了他的眼。
    他以自己的性命為要挾,讓王府眾人近身不得。
    日日叫人備水,沐浴七八回才肯消停。
    距離上次夜玖在帝姬府受傷,已經過去七八日,經由非流診治,傷好的七七八八。
    他何時瞧見主子這般頹廢過,也怨自己輕信上嫵,那夜想也沒想將主子交由上嫵照顧。
    夜玖難掩心中自責,一拳砸在旁邊柱子上,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轉身離去。
    那急促的步伐,令三七有些不安,他叮囑了寂如海幾句,便追了出去。
    夜玖輕功來至帝姬府,不顧身上傷口,硬是憑著一口氣闖了進去。
    他劍指上嫵,臉上怒氣越發的明顯。
    上嫵一個眼神掃過去,府中侍衛才放下劍,恭敬侍候于一旁。
    隨後上嫵面色平靜,撥弄手中細發,慢條斯理道,
    “難道你的主子沒有教過你,要守規矩嗎?
    區區一個賤奴,也敢闖帝姬府,果真是活膩了。”
    夜玖不答,反而怒容以對,
    “他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拋棄你,厭棄你的是淵帝,不是他,你又為何這般待他?”
    上嫵反唇譏笑出聲,語氣里的委屈盡顯無遺,
    “從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這是我听過最可笑的話,
    我五歲入王府,引得鯤魚降世,非流動過殺心,險些讓我喪命,
    是蕭長逸救了我,我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樣的,
    可是,後來呢?他殺了我的孩子!
    養我一場,不過是將我當做一把指向朝堂的利刃,這樣的恨,若是你,能放下嗎?”
    夜玖有些不可置信,當初上嫵不過孩童年紀,主子為怕日後在上嫵心中埋下心結。
    並未將非流陷害上嫵一事揭露在人前,在上嫵面前,更是瞞得死死的。
    可如今,上嫵卻能一臉篤定道出當年之事,令夜玖有些毛骨悚然。
    看向上嫵的目光里多了一絲畏,這種情緒也曾這麼毫無掩飾的出現在他眼中過。
    思緒似是回到那一年,上嫵第一次變身成眼中泛著血色幽光的怪物。
    她賜下永生花,替主子恢復經脈。
    斷了的經脈,就連非流公子與他的師父都無濟于事。
    上嫵竟能憑借隨手幻化出來的花瓣,幫主子恢復經脈。
    這般詭異,就連那听慣了志怪靈異事件的老一輩人也不敢置信。
    此刻,夜玖豈能不畏,他總有一種錯覺,上嫵洞悉一切。
    哪怕是當初第一次在宮中闖入主子視野之內,也是她自個謀劃的。
    想到有這種可能,夜玖心口微顫,饒是拿著利劍的手也有片刻松動。
    剛踏入帝姬府的三七,也听到了上嫵這番話,他有過片刻慌神。
    是呀,有誰願意被心愛之人當做棋子利用,更何況是上嫵。
    但,這也不是她將蕭長逸丟入泥潭的理由。
    三七忍了又忍,終是記得蕭長逸的叮囑,並未告知上嫵真相,
    “蕭氏阿嫵,你不是很聰明嗎,卻未曾探查到隱藏在背後的真相,我真替你可悲!”
    上嫵心中煩躁,明明是蕭長逸的不是,結果總有人來她跟前替蕭長逸打抱不平,真是惡心,
    “所謂的真相,又有什麼關系,殺害我的孩子,把我當做棋子的是蕭長逸,既然如此他就該接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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