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處亂世，文明之火卻從未熄滅。
文明甚至能在生存底線時，迸發出強烈的光彩。
當今之世，讀書人愛玉，連帶著三教九流中的高雅人士都愛玉，好似愛玉便比愛別的材質境界高上那麼一截。
九州大大小小的公國，也都受到知識階層的感染，紛紛以玉為尊。
印信用玉，令牌也用玉。
贈玉往往能看出贈玉之人對被贈玉之人的重視。
贈心上人，贈友人，贈知己，贈親信……
總之，贈玉在九州的文化界，算是一種具有極高精神內涵的社交行為。
玄天國產玉，但除了做些裝飾品外，並沒有九州其他國家那麼盛行。
畢竟，玄天國向來務實。
玉這種易碎的東西，哪里能用來制作重要的印信、傳遞消息甚至代表身份的令牌呢？
玄天國那些使用率極高的信物，通常都是耐摔的材質。
比如官員印信，有青銅制做、精銅制做、精鐵制做、銅包鐵、純金制做，甚至是一些耐摔防火防水的木料制作的。
一般需要傳世的東西，才會使用純玉，或是金瓖玉材質。
但需要傳世的，例如碑文，又會使用一些石料。
所以玉在玄天國，還真的就只是個裝飾品。
玄天國人會戴玉，但不會用玉。
淳樸務實的玄天國人，上至君主，下到百姓，都不會因為其他國家的人嘲笑自己粗鄙，而對那些暫時對他們沒有實際好處的東西另眼相待。
有了岩族金礦之後，雲昭明更是搞了許多，純金、金包鐵、金包銅、金包木的令牌。
純金令牌一般做的稍大一些，能夠證明身份及其他重要信息的文字，靠一邊，留下了大量的空白。
這是為了給使用令牌的人不時之需的。
萬一有難，可以將無信心的空白部分，掰下來一點應急。
同樣的，金包鐵、金包銅、金包木的令牌，甚至做了雙層信息。
比如金包木的令牌，做出來的木質令牌本身就已經有所有的信息，可以獨立使用。後又用金水包裹，文字團部分稍微加工一下，使得木牌上的字能在包金外殼下顯現出來。
這樣的金包材質令牌，一方面減輕了重量，另一方面，甚至可以不顧及文字部分，直接將包金給扒下來，完全不影響令牌的使用。
等到度過了危險期，再重新包金就好。
所以如果說雲巧之前對柳弱只是同情，但仍舊覺得他還有一絲希望。
但看到他捏著玉牌的時候，就知道，柳弱根本完全無緣自家將軍。
這個柳弱與自家將軍之間不僅是身份的區別，與將軍府其他夫君相比，也不只是身份的差距。
他最大的問題是，有一股子儒氣。
雲昭明不太喜歡儒生，但會用儒生。
儒家有太多不合雲昭明脾氣之處，是無論如何都彌合不了的矛盾。
並且，這點難道聰明如柳弱看不出來嗎？
他一定是能的。
但是柳弱有自己的堅持。
這種無傷大雅，但卻被儒生莫名看做比生命還重要的一些堅持，是雲昭明最為不喜歡的。
柳弱甚至試圖既堅持自己的喜好，又能抱得美人歸。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竟然在希望雲昭明能為他讓步。
可柳弱依然是個人才，他可以去黑冰台。
這是自家將軍對柳弱的全部定論，再無其他。
雲巧對柳弱的同情心，在看到柳弱捏著玉佩的時候，便煙消雲散了。
“將軍。”
雲巧回到雲昭明的房間，開始利落地布置床榻。
“放下了？”
雲昭明並未抬頭，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嗯，將軍早看出末將在想什麼？”
雲巧用的也同樣是陳述的語氣。
“我只是了解你，雲巧，你心太軟。不過經歷磨難能依然心腸柔軟之人，擁有更強大的內心。”
雲昭明說道。
“雲巧有將軍，便算不得經歷過什麼磨難。將軍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苦難便都不存在了。”
雲巧整理好床榻，便睡在雲昭明的旁邊的榻上。
“終于是雲巧你自己好。”
雲昭明笑道。
“末將起初認為，縱使將軍不喜歡那柳微療，也可將他養在府中，權當成全他的念想。
可剛剛突然明白過來，這樣做將軍並無損失，怕是將軍惜才，不忍那柳弱在將軍府後宅蹉跎。
將軍府養得了一個雲巧，自然也養得了一個柳弱。
只是雲巧在將軍府能成為雲巧，柳弱在將軍府卻再不是柳弱了。
將軍用心良苦，雲巧明白得晚了些。”
雲巧雖然什麼都沒做，但心中感覺自己這樣想，便是背主，總覺得對自家將軍有所虧欠。
“瞧你說的，這麼多年，你家將軍是什麼聖人娘娘嗎？
也要為了這點事情愧疚。
我是為了柳弱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很簡單，本將軍不喜歡，便不要。
你家將軍可以為玄天國任何一個人流血受傷，卻半點也不會委屈自己的心意。
若是做到雲和將軍這份上，還不能掌控自己的感情和婚事。
那九州的其他女子又當如何？”
雲昭明手一伸，仿佛空氣凝為了實質，沖著燈火而去，滿室的燈火，忽然滅了。
“我家將軍天下無雙。”
雲巧的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
第二日，仿佛狼毒針、圍剿聞國余孽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一樣，雲昭明依舊在芭澍郡的街上逛吃逛吃。
“誒？將軍你快看，前面他們在干嘛呢？”
雲巧指著前面一堆人說道。
“過去看看。”
雲昭明和雲巧走進之後，發現有幾名立信書院的學子，和一些負責護衛學子安危的將士在。
只是，他們做的事情就讓人迷惑了，只見他們把許許多多的“桿子”狀的東西都頭尾相連。
其中有長槍、竹竿等等東西。
“你們這是在干嘛？”
雲巧探出頭，問道。
“將軍，您來的正好，有人將我的竹簡扔到上面去了！
咱們都不會輕功，這幾名將軍哥哥也說上不去。我們就想著用桿子把它弄下來。”
一名學子給雲昭明和雲巧解釋著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為什麼要綁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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