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四重天的天災。
可是名副其實的刀山刃海。
道痕貫通，鋒 凌冽。
連亙如山，堅不可摧。
其實，這第四重天災便是一道天然的分水嶺。
如此凌厲的刀山道痕，尋常的浮沉境已然無法橫渡。
能闖過這第四重天災的道君，基本上也是山海境了。
刃痕連綿，勾連天地，騰不得，遁不得。
只能一步步強行闖過去。
這第四重天災的程度著實有些可怕。
鋒芒襲來，橫斷一切。
就連道君道痕都能無情斬斷。
掌心光芒閃耀，夏鳴直接擲出了犁天道槍。
道槍縱橫，宛如咆哮龍卷。
凜冽道痕觸及龍卷的那一瞬間，盡皆破滅殆盡。
順著道槍砸出的通路，夏鳴有驚無險地走出了刃山災。
踏入第四重天的那一瞬間，夏鳴便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脈動。
那是……穿山大蛇的氣息。
那廝還活著。
若是尋到穿山大蛇，那鎮獄一脈還會遠嗎？
況且說了，既然已經和穿山動手了，夏鳴自然不會讓它再活著。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穿山大蛇那廝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元央可能和它說了什麼。
只要穿山大蛇一日能喘氣，夏鳴一日便不得心安。
那條長蟲還是死了好。
開啟磁場感應，順著那縷若隱若現的痕跡，夏鳴一路深入第四重天。
比起第三重天，第四重天更加死寂幽遠，畢竟尋常道君也渡不過仞山災。
眺望著遠方黑影起伏的連綿山脈，夏鳴緩緩止住了腳步。
“告訴我，你還要看到幾時？想讓我救你，你可得拿出誠意來。”
“你若是這樣，我為何要去救你？”
夏鳴話音未落，依附在他衣袍上的黑鴉立馬顯露身形。
張開翅膀，恭敬低頭，黑鴉語氣很是客氣。
能不客氣嗎？
這一路看下來。
黑鴉心中已經翻起驚濤駭浪。
恍惚之間，它似乎看到了一尊強勢崛起的大山。
【道友，黑鴉听候差遣。】
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黑鴉，夏鳴繼而言道︰
“你可知高天之上的鎮獄天？”
听到鎮獄天三個字，黑鴉眼中也閃過一抹畏懼之色。
【道友……你也太高看我了。】
【鎮獄天乃是高天之上的人物……】
【他那般的人物，一個手指頭便能將我戳死……】
【況且說了，鎮獄天盤踞高天可不是一兩個紀元了。】
【他的故事……可沒人敢打听。】
“高天之上到底是指哪里？”
“你所在的第七重天還不算是高天嗎？”
【不，不，不。】
【道友，高天之上乃是第九重天。】
【第七、第八、只能算是一片緩沖地帶。】
【唯有第九重天，才是真正的高天。】
【高天之上，彼岸盡頭。】
“那所謂的天……到底有多強？”
听到這話，黑鴉身軀也是微微一顫。
【道友，天便是災。】
【道君之災。】
盯著眼前的黑鴉，夏鳴掌心凝光，隨後又盡皆消散。
見此一幕，黑鴉的腦袋又低垂了不少。
再然後，夏鳴聲音又起。
“這第四重天內，可有什麼難惹的主？”
沉思片刻，黑鴉方才謹慎回道︰
【道友，光陰流轉，世事變遷，第四重天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當年，有幾個老家伙蟄伏于第四重天內，有人說，他們在等著變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于這第四重天內……道友還請放心，黑鴉願為道友探路！】
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黑鴉。
夏鳴輕聲一嘆。
“為我警戒四周，我們一起去前方看看吧。”
夏鳴話音剛落，那黑鴉也是盤旋而去。
很快，一人一鴉便來到了群山之前。
山影重迭，道痕雜糅。
穿山那廝的氣息又重了不少。
面前群山雖是一方凶地，卻也擋不住夏鳴的腳步。
行至群山的中央，夏鳴看到了犁天道槍所留下的痕跡。
縱觀周遭道痕，夏鳴也大概猜出了當時的場景。
……
借助于傳送道標，穿山大蛇逃入了這第四重天。
可是，改良後的犁天道槍也跟著它一起遁空而來。
道槍刺出，穿山大蛇重傷跌落。
再然後，有人帶走了他。
那人的氣息還不是鎮獄一脈的氣息。
氣息敦沉，厚重如山。
御起萬法道葫，夏鳴直接將周遭凌亂道痕徹底碾滅。
隨後，夏鳴便朝著那道陌生的道痕一路追去。
行進途中，夏鳴又看向了一旁的黑鴉。
……
“浮沉已過，山海遼闊，天穹可期。”
“山海之大，上承蒼穹之極，下接厚土之重。”
“如此山海境，難道就沒有什麼具體的衡量標準嗎？”
黑鴉眼珠轉動，很快它便懂了夏鳴所說的意思。
稍加思忖，黑鴉旋即說道︰
【道友，到了你我這種境界，難道還要拘泥于那些嗎？】
【山海之境，更多的乃是仰仗于自身的感知，各憑手段罷了。】
【大家都是道君，又有幾人會承認自己的道不如別人呢？】
【一旦承認，那可就道心受損，再難更進一步。】
【道果無高低，關鍵的乃是那顆強者之心。】
說到這里，黑鴉的腰桿也緩緩挺直了。
【道友，天穹之下，山海皆平。】
【山海境內，無外乎就是三種可能。】
【一者，打得過，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二者，棋逢對手，那便稱句道友。】
【三者，打不過那便叫聲前輩。】
看著眼前的黑鴉，夏鳴嘴角也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此說來，倒是我拘泥小節了。”
“山海之間，無外乎三境，腳下的螻蟻，身旁的道友，惹不起的前輩。”
夏鳴語出，黑鴉也是連連點頭︰【道友聰慧，一點就透。】
眼中漩渦起，夏鳴看著面前的黑鴉，嘴角笑容更勝。
這黑鳥管他叫道友呢！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這黑廝的本體怕是不得了啊。
子午凶地的囚鳥……
有意思啊。
有意思。
瞅著夏鳴臉上那抹古怪的神情。
黑鴉直覺得脊背發涼，猶豫再三，黑鴉繼又說道。
【不瞞道友，一旦入了山海之境，其實擺在面前也就兩條路。】
【一者，求山高，不斷精煉自身道果，錘煉道痕，以圖極致之道，道痕越是凝練，功伐越為恐怖，】
【而另一者，則求海深，不斷擴充自身底蘊，以造化養造化，求道痕無窮，以圖無盡之道，道痕越多，越是難纏。】
【道友，山道道痕凌厲，海道道痕無窮，山海大成，皆有其景，景色愈壯，越是難纏。】
說到這里，夏鳴依舊神色如常，見此一幕，黑鴉知道，它得吐血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如若道友不嫌棄，我這邊還有一個自用的觀景之法。】
【不知道友……】
黑鴉話音未落，夏鳴直接開口。
“寫下來吧。”
寫？
道君還要寫？
深深地看了夏鳴一眼。
黑鴉最終還是寫了下來。
為了將來的自由。
眼下的苟且又算得了什麼呢！
黑羽為墨，浸染周遭。
觀景之法凝成的那一瞬間。
夏鳴也全力催動了自身金手指。
再然後，奇跡再現。
墨色打翻，字符重組。
真意凝結，道法暗成。
——《觀山海》
——觀氣之法，可通過道痕強弱，窺探道君強弱。
——【五A景區評定準則。】
——【山海皆是景致，我的眼楮就是尺子。】
——【我說幾A就幾A。】
看到這串文字的一瞬間，夏鳴的眼神都古怪了那麼幾分。
“山海皆是景致？我這是被那黑鴉繞進去了？”
“都怪他一直暗示我，這才悟出了個這麼玩意。”
“不過這樣也好，通俗易懂，免得麻煩。”
念頭通達，夏鳴旋即便看向了黑鴉。
目光凝聚，夏鳴啥也沒看出來。
黑鴉畢竟只是一段破碎道痕。
若是能看出什麼，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目光流轉，夏鳴繼又看向了他自己。
山海朦朧，更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夏鳴想想也就釋然了。
畢竟……
他道果還未凝成。
不過夏鳴覺得，他最起碼也有一對A。
心神稍定，夏鳴再次看向黑鴉。
“你覺得，我應該走山道還是走海道？”
輕拍翅膀，黑鴉態度很是恭敬。
【道友之道，瑰麗多奇，黑鴉豈敢妄自衡量？】
懶得和黑鴉繼續扯皮。
夏鳴順著那縷陌生道痕一路深入。
再然後，夏鳴便看到了一處無比熱鬧的坊市。
坊市之內，陳列著不少稀奇玩意。
長存大藥，璀璨奇金。
琳瑯滿目，直叫人應接不暇。
行走于坊市之中的大部分生靈還是長存境。
在這些長存境中，夏鳴也看到了很多另類身影。
紙人泥俑、各色生靈、奇葩造物。
于那些身影體內，流轉著各色的道君道痕。
很顯然，他們都是諸位道君的耳目。
除了那些長存之外，夏鳴還看到了數尊道君的身影。
一眼掃去，道痕暗淡，毫無景致。
想必這些道君都是剛剛躋身山海境，壓根就沒養出景致。
將此方秩序井然的熱鬧坊市看在眼中，夏鳴目光卻是愈發深沉。
彼岸天內，實力為王，諸大道君更是秩序的破壞者。
可是在這坊市之內卻出現了秩序。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有更為強大的存在指定了規則。
就連諸大道君都要遵循的規則。
不出夏鳴所料。
他才剛剛展露道痕，坊市深處便走來了一個珠光寶氣的胖子道君。
看到胖子道君的一瞬間，整個坊市都安靜了下來，眾人立馬給他讓出了一條通路。
很顯然，這位胖子道君很是不凡，很有可能，他便是此方坊市的管理人。
夏鳴凝神看去，漩渦勾連，道痕流轉，異相起伏。
再然後，夏鳴看到了一株金光閃耀的搖錢樹。
一株扎根在青蒼小丘上的搖錢樹。
微風搖曳，金錢落地，盡化起伏金色，洋洋灑灑，夢幻迷離。
異相起伏之際，夏鳴也看到了那兩個淡淡的A。
雙A景區。
——金錢落地山。
這位胖子道君很是不凡！
夏鳴還未言語，那胖子便朝著夏鳴拱手一拜。
“眾妙坊，第四重天，執事金山，見過道友。”
“金山道友客氣了，鄙人萬法，初到貴寶地，如有唐突還望見諒。”
微微擺手，金山一臉和色道︰
“萬法道友，看樣子可是第一次來眾妙坊啊？”
“金山道友，火眼金楮，煩請道友代為指點一二。”
一臉笑意地看著面前的夏鳴，金山繼而言道︰
“萬法道友客氣，指點可談不上，眾妙坊乃是做生意的。不瞞道友，眾妙坊便是眾妙天他老人家的產業，那位並無角逐九重天的想法，他老人家只想做點小買賣罷了，所以，諸位道君都給咱們眾妙坊一點面子，于眾妙坊內，道友可以換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哪怕道友想去高天之上，也是可以的。當然，只要道友出得起代價。”
“既然萬法道友第一次來眾妙坊，便請道友收下此物，也算是結個緣分。”
“有了此物，以後萬法道友再來眾妙坊也會方便很多。”
說話間，金山便遞給了夏鳴一道通透的星髓。
星髓之內，三道金光熠熠生輝。
神識探入星髓，夏鳴瞬間變知道了此物的用途。
這道玉髓喚作【眾妙令】。
眾妙令有高低之分，最高九等，最低一等。
而夏鳴手中的這枚乃是三等眾妙令。
金山的誠意還是可以的。
借助于眾妙令，可知道眾妙坊市舉辦的具體地點。
除了知道地點，也可以大致瀏覽坊市之內出售的貨物。
眾妙坊市之內，大多還是以物易物。
當然，眾妙坊市之內也存在一般等價物。
那便是造化道痕。
造化道痕，可從道君道果中抽出。
于眾位道君而言，它也是無比珍貴的存在。
造化道痕也可以兌換眾妙點。
一縷造化道痕便是一個眾妙點。
而那眾妙點依仗的便是眾妙天的信用。
將眾妙令徹底煉化，夏鳴旋即又看向了面前的金山。
“金山道友，不知眾妙坊……是否出售情報？”
微微一笑，金山淡然點頭。
“不知萬法道友想問些什麼？”
右手張開，一縷穿山大蛇的道痕悄然凝于夏鳴的掌心。
接過穿山大蛇的道痕，金山眼中也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
“萬法道友，你要找這個？”
“嗯，不知金山道友可有門路？”
思忖片刻，金山繼而言道。
“萬法道友，此事我便告訴你吧。”
“此事怕是過不了多久，道友也會知道的。”
“道友以後有什麼好東西可要想著我們眾妙坊啊。”
“一定，一定。”夏鳴連連點頭。
笑容展露，金山聲音又起。
“萬法道友，你要找的東西，在古固大岳手中。”
“古固大岳去給他的老祖賀壽去了，那個東西便是他的賀禮。”
“萬法道友，你可能還不知道……”
“東山大祖出山了。”
夏鳴听到那四個字依舊鎮定。
可是夏鳴身後的黑鴉卻是直接愣在原地。
東山大祖怎麼可能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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