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離開後, 一棵樹後面出來一人,這人一身白衣,背後背著一個藥簍, 他一直看著幾人離去的模樣,直至他們消失在林間?, 他還在摩梭著手上殘留的溫度。
他垂下了眸子, 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夫人,少谷主已經到谷外了。”一個侍女在她?耳邊耳語道?。
因為山里氣溫低, 這女子穿了一件杏色薄襖,一雙三白眼?吊著, 眼?角皺紋橫生,顯示了婦人不小的歲數了。
“好啊!這小子還知道?回來,走, 去外面瞧瞧。”
“是, 如今應當快到谷外了?”她?應道?。
“走, 去接一接。”她?向?外走去。
“姑娘, 你身體哪里不舒服嗎?”小楚問道?。
“我總是心疼,可以治嗎?”她?問道?。
“啊!我爹他醫書很高, 只要他願意替你看的話, 應該沒有?問題。”
“玉姑娘,你是哪門哪派的, 我家是築器山莊的, 我看你腰間?的這只玉笛不是普通樂器吧?我對樂器也有?些了解。”魏荀也湊了過來, 他紅著臉別扭地道?。
江婉情見?兩人一直圍著那人, 眼?神不由暗了很多。
“楚大哥, 魏大哥,你們真是, 莫要一直圍著人家玉姑娘,沒見?著人家有?些不耐煩了嗎?”她?扯了扯兩人,直接挽住了兩人的手,嗔怪道?,態度甚是親昵。
叫這兩人有?些受寵若驚。
“玉姑娘,我代他們同你道?歉,她?們不是有?意冒犯,要怪只怪姑娘容貌實?在太?美,都勾的他們走不動道?了。”她?用狀似玩笑的口?吻笑道?,“我若是男子,也定要被你迷得找不著北了。”
“你是他們什麼人?”她?問道?。
“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尾音拖得很長。
“可以在床上一起玩的朋友嗎?”
那兩人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直接往後退了一步,“不是,不是,玉姑娘你千萬別誤會。”
這話旁人說起來,帶了些侮辱性質,但是從玉姑娘口?中說出來,只覺得渾身臊得慌,後知後覺也察覺到了和江婉情的距離有?些太?近了。
一時間?又是臉紅心跳。
“玉姑娘是什麼意思,我們清清白白的關系,你何必出言侮辱。”她?弱弱道?。
“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見?你剛剛說話輕佻,以為是這樣的人,只是沒想到你心眼?這麼小,連玩笑都開不起。”她?道?。
她?臉色又白了幾分,盈盈落淚。
若是平日?里,江婉情這般作態,旁的男人早過來安慰她?了。
只是對面站的是玉姑娘的話,又怎麼忍心責備玉姑娘。
玉姑娘只要站在那里,便將旁人的余光吸引了過去,旁的人在她?身旁都要黯然失色,眼?底都入不了旁的人。
她?的委屈自然是無人問津了。
‘握草,我才發現?楚衍這意識世界,就是咱們看的那本書啊!’殺馬特忽然叫道?。
‘那傻子也叫楚臨淵,我淵崽要是這副傻樣,我能笑他一百年。’
等等,這要是小說世界,那楚衍豈不是和別人成親了,連孩子都生了,還一生就是兩,完了,他完了。它直搖頭,雖然這只是楚衍的意識世界,但以它宿主那感情潔癖的性子。
它殺馬特只能為他點?一首涼涼。
看熱鬧不嫌事大,嘻嘻。
……
神醫谷常年都病重?之人等在外面,只是楚衍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醫治,他會挑一些特殊病癥的病人救治。
此?時神醫谷谷口?處,正立著一女子,在谷口?處向?外張望。
直到一行?人出現?,她?方才肅了肅身,等到那一行?人靠近後,她?的目光直接被那左側的女子吸引了過去。
這女子美得太?過出眾,叫人移不開眼?。
“娘,娘。”被小楚連連叫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這位是玉笙玉姑娘,我在谷外遇見?的,她?說要入谷求醫,我就將她?帶回來了。”
“玉姑娘名字中“笙”字是哪一個?”
“我問過了,是笙簫的笙字,同娘一樣。”他忙答道?。
婦人白了他一眼?,這臭小子殷勤未免獻得太?明顯。
“倒是緣分。”
“確實?是緣分。”她?答。
那婦人愣了一下,將視線別去一邊,有?些不自在,這女子的眼?楮不能輕易看,容易陷進去,仿佛被看透所有?的心思。
而後小楚又依次介紹了其他人,直到江婉情時,見?到那張叫她?極度厭惡的臉後,她?整張臉都有?些扭曲了。
“你和江玉柔那個賤人是什麼關系?”她?咬牙道?。
“那是我娘,伯母為何要如此?辱罵我娘。”她?盈盈含淚。
見?她?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小楚當即有?些不滿了,“娘,你做什麼,即便你們有?恩怨,你也不能當著人家的面辱罵別人親娘。”
“你閉嘴。”她?怒道?。
“我為何要閉嘴,難道?不是娘失禮在先,即便你們有?舊怨,也不應當遷怒小輩,這太?失禮了。”他擋在江婉情面前,同她?據理力?爭。
婦人又氣又惱。
這一番劍拔弩張,旁邊女子卻是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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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姑娘也覺得我說的對嗎?”他眼?前一亮,頓時覺得自己形象高大起來。
“就是覺得你比較清新脫俗,不與?常人類。”她?笑了一聲,“沒事,你們接著鬧,我時間?多,不著急。”
一時間?,小楚有?些迷糊,瞪了眼?他娘。他娘當真是,害他在玉姑娘面前丟臉了。
她?強忍怒意,又氣又惱,對這兒?子真一點?辦法也沒辦法。
江婉情幽幽看了一眼?婦人的背影,笑了,只是不經意瞥到玉笙也在看她?,她?笑語盈盈,彎了下唇,眼?底帶著幾分挑釁。
她?笑一聲,轉過頭去。
見?到楚衍是第二日?下午。
據小楚交代,他父親痴心醫術,常常在藥室一待就是好幾日?,他在藥室的這段時日?,是不能叫人打擾的,只要不被人打擾,他幾乎從不生氣。
“玉姑娘,你若要求我父親醫治,或許要等上幾日?,等我父親出來了。”
“你平日?跟你父親關系好嗎?”她?問。
“算不上好,我父親平日?除了研究醫理,對旁的都不甚在意。”
在他印象里,他父親連連抱就不曾抱過他,仿佛身處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他一心沉醉于醫理,像個痴人。
所以即便他外公,他父親都有?神醫之名,他卻對學醫尤其排斥,自小也不願意學。
不過此?刻卻有?些後悔了,若是他學了醫,豈不是能幫到玉姑娘。
也不知玉姑娘得的什麼病,是否難過。若不是礙于他爹不好打擾,他都想跑去藥室將他拉出來。
玉姑娘多受片刻的苦,他都覺得難過多一分。
“今早時,叫姑娘看笑話了,我娘她?就是那般不太?好的性子。”他有?些忸怩道?。
“你無需同我說這些。”她?道?。
……
日?光昏昏,漸落漸低,神醫谷籠罩在一層橘紅的光暈里。
一人漸行?漸近。
她?站在那高處,同來人視線交匯在一處時,他微微頷首,向?旁走去,那是藏劍山莊少莊住的住所。
南笙唇彎了彎。
“父親,還有?位姑娘,父親幫著一起看看吧!”
“帶路。”他道?。
小楚帶他過去。
兩人見?面時,他微微點?頭,“姑娘身體可有?哪里不適。”
“時而會心疼,有?時會疼得厲害了,食不能寢夜不能寐。”
“除了心疼外,還有?其他癥狀嗎?”他站在幾步遠處。
“只是心疼。”
他又問了些其他問題。
她?好笑道?︰“大夫看病都要離病人幾丈遠嗎?”
“姑娘是病人,我不好離得太?近,有?礙姑娘名聲。”他不輕不重?地道?。
“我還以為在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沒有?男女之分,原也是分的啊!”
“自是分的。”他面色不改,“姑娘這心痛之疾,不是小事,我還需要回去研究一番,姑娘暫且先住下,不敢保證一定治好,只能說盡力?而為。”
“那我便在這里等好消息了。”她?緩緩點?頭。
“隨我出來。”他對守在一旁眼?巴巴瞧著的小楚說道?。
“那我走了,玉姑娘。”他跟在他父親身後,依依不舍地走了。
殺馬特開始上躥下跳,“哦呵呵,這狗東西不但精神出軌,還把宿主忘了。沒見?過這麼能作死的。”
她?走到了外面的游廊處,遠遠地瞧著,見?他逐漸走遠。
忽得笑了起來。
往日?,都是他看著她?漸行?漸遠,倒是出息了。
這時,一個少女從後面繞了過來,“你就是她?們說的那個美人。”
這少女容貌不算頂好,身量嬌小,眉眼?間?也透著些刁蠻氣質,給人頤指氣使?的感覺。
“你來問我,不該先自報家門嗎?”她?道?。
“我叫楚幼魚,是神醫谷的主人,你是來看病的?”她?仰著頭,即便是仰頭,那也是一副高傲的模樣。
“你猜。”她?道?。
“我才不猜。”她?做了個鬼臉。
她?對她?招了招手,“我同你商量個事,同你哥哥回來的那個叫江婉情的人,你去扇她?一巴掌,然後不管發生什麼,過來找我,我教你個本事。”
“我才不去,我又不傻?”
“看著也不像是聰明的。”
“你罵我!”她?眼?楮圓睜,惱怒道?。
“不錯,倒也沒有?傻到徹底,還听得出好賴話。”
她?當即惱了,啐了她?一聲,“你這人心眼?忒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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