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在盯著你？你這是在和小皇帝說話嗎？”
“呵呵呵呵……”孫氏夫人越發得意，拼著一口氣，使出渾身解數，要將自己僅存的一個兒子徹底毀滅，“果然是他的骨血，果然是一母同胞，竟然可以繼承父親的衣缽，哈哈！這就是報應，這就是報應，這就是我的報應！”
顧鍵元瞪了她一眼，說道︰“一派胡言！
孫氏的笑聲越來越是癲狂︰“那是你的事！我已經快不行了，魏深，我是沒辦法熬過去的，我也不是怕你，我只是要告訴你，我……”
“秦清……”孫氏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說著，孫氏瞪大了眼楮，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在她死之前，她真的拉著自己的兒子下了地獄。
顧鍵元站在殘破的千祥宮里，雙眼無神，腦子里一片混亂。
孫氏一脈，到底是不是真的？
死之前，她還需要對他撒謊？
還有，這一切。
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他突然想到了李清玄之前的重病。
太醫說，他只是受了內傷，積于胸口，並無大礙，為何會有血氣入心？這是怎麼回事？
顧鍵元調查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發現原因，但現在，他終于有了答案。
那個時候，秦清正在看的小說。
這故事說的是一位皇帝出巡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平民少女，這少女出身一般，但是長的很漂亮，也很有才華，皇帝對她很感興趣，就把她娶進了皇宮，可是這位姑娘回到皇宮之後，就受到了其他妃子的排斥，最終郁郁而終。
顧鍵元以前沒當回事，只當是無聊的故事，可現在回想起來，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秦清怕是想起了什麼，想起了什麼似的。想必，她也在想著先皇。她可能是想起了往事，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堵得慌，一病不起。
她又想起了這首詩的前一半。
——春天過去了，夏天過去了，梧桐樹下的愛情還在。
他曾經听說，這棵鳳凰樹是他家的，因為喜愛，便讓人種在了自家後院。
現在看來，他應該就是在這棵鳳凰樹下見過先帝的。
人走了，愛還在。
有些事情，不能深究，否則只會讓人更加恐懼。
自從種下鳳凰木後，他就喜歡上了這座皇家園林，每天都在這里看書，打發時間。
他現在想到的是誰？他進來之後，見到了什麼人？他這麼細心地服侍他，他在想什麼呢？
回想起他們認識的那十年。
前面四年，他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教導他治國理政，傳授他琴棋，還給他找了一種可以讓他變得更強壯的功法。
那時候他還覺得他想要謀奪皇位，現在想來，秦清不過是念及當年之誼，養育了先皇這一遺孤而已。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感到自己的煩惱已經過去了，他的身體也變得虛弱起來。
秦清這是要跟著先皇一起走嗎？
但他卻找來了一位好大夫，給了他一張藥方，這才將他留了下來。
再然後，他漸漸變得和先皇一樣，再看到他的時候，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顧鍵元微微閉上眼楮，沒有繼續往下思考。
所有的不合理之處，都得到了解釋。
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他帶回了真實的溫度，卻也讓他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他通過他，看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人，都把他當成了逝者的安慰。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是……
她的意思是，不管他長得多像他，都不是他。
顧鍵元出奇的鎮定，即使內髒已經被絞成了肉泥，他依舊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鎮定。
沒事，沒事，沒事，沒事。
本來就沒有一個人真心喜歡他，哪怕是自己的親爸爸媽媽，也沒有一個人會喜歡自己。
漣華兄弟。
他只需要生活在自己的幻境里就好。
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大殿內，顧鍵元難得地笑了起來。
李清玄最近很忙碌，朱子林曾問過他︰“小兄弟，你想要謀反？”他見他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還以為他是想要反抗。
李清玄盯著他︰“謀逆于我何益？”
朱子林眼珠子一翻︰“因為我對她沒有感情，她就黑化了，被關進了監獄？”
“幼稚。”李清玄哼了一聲。
朱子林大感興趣︰“你想做什麼？”
李清玄說道︰“他之前還不相信我，認為我貪圖他的位置，謀奪大權？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有什麼想法。”
朱子林微微一怔，隨即開始狂贊︰“太棒了！“師兄，你太酷了！”
李清玄嗤笑︰“等著吧。”這個臭小子，還以為拿他沒辦法？他那個狗屁皇帝，有什麼好在意的？他要把這兩個人送給他們，畢竟其他種族的人都在鬧事。
就在他打定主意的時候，朱子林來了︰“不好了，師兄，不好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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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玄此時正與人商議事情，朱子林如此大聲嚷嚷，著實有些不妥。
李清玄皺了皺眉︰“我在這里有事，你先回去吧。”
朱子林吵吵鬧鬧的，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暫且不提。
朱子林心中焦急，如同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可是李清玄確實脫不了身，他方才那一聲大吼，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而且，這些事情，他怎麼敢跟別人說？
李清玄要對周邊國家發動戰爭，那就需要從長計議，不急于一時，可以從人文方面入手。
以他那神秘莫測的身份，完全可以在民間進行洗腦，讓周邊國家陷入混亂，然後發動戰爭。
但這件事情必須要先瞞著顧鍵元，他必須好好想一想。
他這一天肯定是忙不過來的，就在兩人聊得興起的時候，皇帝的門被推開了。
李清玄愣住了，房間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眾人很快就回過神來，紛紛下跪。
顧鍵元的目光落在了李清玄身上，沒有去理會其他人。
李清玄看不到他的臉，只能感覺到他目光陰冷，沒有一絲人類的氣息。
“陛下?”
顧鍵元邁步而入，借著燈光，看清了他的面容，依舊俊美，但依舊冷漠。
李清玄見他如此，心中一動，莫非這小子在外面听見了些風言風語？難道是想謀反不成？我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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