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對面是一家法式餐廳，霍行澗懶散的靠在落地窗旁的欄桿上。
而在他對面，坐著慕程遠。
慕瓷瞳孔緊縮，“霍行澗，你要做什麼？”
“請慕總吃個飯，”男人的嗓音隔著听筒，帶著幾分懶散，“順帶，談談讓你嫁給我的事。”
他說的溫柔，但是慕瓷卻听的心驚肉跳。
“我現在過去。”
她忙不迭掛斷電話，轉身的時候卻看到了坐在沈銘身邊的鄭瓊。
她停下腳步，心里瞬間糾結起來。
“阿瓷。”沈銘看到了她，主動沖他招手。
慕瓷回頭看了眼落地窗外，對面的西餐廳。
霍行澗姿態懶散，卻在抬頭看她。
他在等她。
慕瓷深吸了一口氣，她略微尷尬的走過去，“鄭律師，實在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下次有機會咱們兩個再約，可以嗎？”
慕瓷不想錯過這個機會，畢竟是好不容易得來的。
鄭瓊看到慕瓷的瞬間，平靜的臉龐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很快恢復平靜。
“當然可以，”她勾唇，“下次你直接來我的律所，我一定好好找到慕小姐。”
“謝謝。”
走之前，慕瓷看了眼沈銘，“抱歉，我先走了。”
沈銘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放在膝蓋上的指節微微繃緊。
鄭瓊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杯，“你媽我活了大半輩子，不管是在生意場上談判，還是在醫院踫見生離死別，都沒有絲毫膽怯過，你是我兒子，怎麼一點我的本身都沒學到，怪不得你爸不喜歡你。”
她放下茶杯，眼眸里多了幾分凌厲。
有錢人家的富太太，即便是已經過了四十五，臉上保養還是很顯年輕。
但是這幅面孔，沈銘卻看了二十多年。
同樣，也恨了二十多年。
他手緊握成拳，聲音里滿是自嘲，“我爸不喜歡我，難道不是因為，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嗎？”
鄭瓊目光瞬間冷了半分，“阿銘，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忤逆過我。”
“那是您沒給過我機會。”
沈銘的聲音格外沙啞，“我變成現在這樣，您滿意嗎？”
鄭瓊目光微頓，她竟然從沈銘的眼底，看到了憎恨。
她眉心微皺，“你恨我？”
“恨？”沈銘忽的笑了，語調里滿是自嘲，“我十二歲那年，撿了一只兔子，當時我願意用所有的一切交換，只希望您能讓我養它，可第二天，他就死在了家門口。”
“十六歲那年，我說我想學體育，您說我是您兒子，應該繼承您的位置，再不濟也要跟我爸齊頭並進，想也不想就給我拒絕了。”
或許鄭瓊永遠都不會知道，沈銘大學專業之所以學的工商管理，並不是因為他喜歡。
而是因為，他不想再成為鄭律師的附屬品。
鄭瓊的臉色越發冷漠，“你是我兒子，我做這些都是為你。”
“為我好？”
沈銘忽然笑了，“在知道我跟慕瓷在一起後，你都沒有見過她，不知道她的身份，就逼迫我簽協議，並且跟周家訂婚。”
“您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莊思瑜在一起嗎？”
他目光驟然變冷，“不是因為她喜歡我，而是因為，您討厭莊家。”
這麼些年，他其實暗地里跟鄭瓊較了很多勁。
他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告訴她，他並不是她眼里那個合格的，听話的，懂事的兒子。
他是沈銘。
鄭瓊臉色明顯難看了起來，“沈銘，你知道當初我懷著你嫁給你爸的時候，我遭受了多少非議嗎？這麼些年，我們母子兩個在沈家的處境如何，你比我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年我逼你做了這麼多你不喜歡的事，你如何能有現在的成就。”
“成就？”沈銘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媽，競標已經失敗了，我間接讓沈家損失了兩個億，您覺得，我這算有成就？”
沈老爺因為競標的事發飆，已經撤了他的職務。
不過撤掉後，他反倒如釋重負。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這麼輕松過。
鄭瓊看著面前沈銘近乎情緒崩潰的姿態，脾氣明顯有壓抑不住的趨勢。
鄭瓊在法律界享有盛名，平日里行事作風也是說一不二，以至于她對沈銘的教育方面，有著超乎尋常的掌控。
即便自己兒子得到了別人都羨慕的結果，在她眼里仍舊是資質平平。
這種教育方式，對一個正常人來說很致命。
但是鄭瓊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只要我在沈家一天，你就永遠姓沈，”鄭瓊皺眉，“我的確跟莊家有仇，但如果能讓你重新回到公司，跟莊思瑜結婚，我沒有意見。”
她說的平淡。
沈銘失笑，“您跟莊家有仇，卻願意讓我跟莊思瑜結婚，媽，在您眼里，您兒子的幸福，就那麼不重要嗎？”
鄭瓊皺眉，“阿銘，你太幼稚了，這個世界上，只有金錢和權利是永恆的，等你站在了沈家家主的位置上，到時候別說一個慕瓷，你想要什麼都有。”
她的語氣平緩，完全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
沈銘閉了閉眼，“權利，地位……果然，在您的眼里，這些不但重要，而且還能完全凌駕于我之上。”
他猛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
“既然如此，那您說的所有一切，我都會遵從，就像小時候那樣。”
他漆黑的眸盯著鄭瓊，眼神里滿是冷漠，“從今天起，我就安心的做您的傀儡，您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絕對讓您滿意。”
他抬腳，徑直離去。
鄭瓊看著面前空掉的座位，指節微微蜷縮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
……
慕瓷幾乎是小跑去了霍行澗和慕程遠所在的咖啡廳。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她站定。
“程遠哥，”看到慕程遠沒事，慕瓷松了口氣，她看向霍行澗，笑的十分官方，“霍總。”
霍行澗挑眉，“慕秘書不是在跟朋友吃飯？”
“朋友臨時有事，走了。”
慕瓷下意識彎腰，準備在慕程遠身邊的椅子坐下。
下一秒，卻撞上了霍行澗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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