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隨著顧盛酩一聲怒吼，詭異的灰色結界自他身上擴散，將方圓萬里全部吞沒。
他幾乎是將自己的所有都付諸于這一劍，若不成功，那便是真的萬劫不復……
那上千人察覺到不對勁，剛想離開，就已經陷入這凝滯的時空，動彈不得。
唯一能動的，便是那藏在虛空中的二劫仙人，還有對方護在身後的蒼無雪。
“咳……咳咳！”
顧盛酩又咳出幾口鮮血，整個人開始破碎，鮮血不斷從他身上滲出，將那身青衣染得發紅。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高空那兩人。
“……”
那位二劫仙人看他如此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
“何必呢。”
說罷，她緩緩抬起手，欲要震碎顧盛酩施展的結界。
然而，她低估了顧盛酩的意志。
就在她準備出手的那一刻，顧盛酩竟然真的揮出了這一劍。
只見，灰色結界驟然收縮，扭曲著融入那柄光芒萬丈的金色長劍之中，又隨之綻放。
嗡！
世界……安靜了。
無因之雨自天穹落下，落入這片凝固的時空之中，最終停在半空。
此方天地，最後剩下的顏色，便是破碎的顧盛酩，他成了這個灰白色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
灰色的天，破了。
隨後，整個世界都化作碎片。
轟轟轟轟！！！！
所有生靈心中一顫，紛紛抬頭望向那個方向。
眼前的景象，讓它們一輩子也忘不了。
——在世界的盡頭，突然升起一抹灰色的劍光。
隨之而來的，是響徹雲霄的轟鳴聲，還有腳下大地的震顫。
轟！！！
天穹上，多了一道猙獰的時空裂縫。
結界破碎，所有人都消失了。
失去時空之力的禁錮，磅礡暴雨傾天而下，落在顧盛酩身上。
鮮血剛被暴雨沖走，又有新的鮮血滲出。
自誕生以來，無妄劍第一次出現了裂紋，它終于還是扛不住這股因果反噬。
！
又是一聲清脆的開裂聲，接著，無妄劍轟然破碎，散作十二塊碎片，插入血泥之中。
“……”
那位二劫仙人自破碎的天地間走出，來到顧盛酩身前。
剛才那一劍，就連她也要退避三舍。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就算有她的層層保護，蒼無雪還是死了，尸骨無存！
感受到對方身上恐怖的業力，這位二劫仙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殺意，寒聲問道︰
“你現在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是跟我去滄溟帝宮認罪，講清為何要這樣做，還是……你想復現當年漠域的那一戰？”
听到這話，顧盛酩緩緩站起身，半邊臉已經因為反噬變得猙獰恐怖。
“咳……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笑得格外瘋狂，右眼瞳孔失去了光芒，只剩下死寂的灰色。
“……”
見此，這位二劫仙人臉色一沉，直接抬手一握。
“冥頑不靈！”
轟！！！
突然，詭異的金色火焰自顧盛酩體內涌出，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磅礡的力量噴涌而出，將這位仙人逼退上千米之遠。
“神靈……”
女子的眼神逐漸冰冷，磅礡的仙力在她手中凝聚，化作一柄寒光凜冽的長槍。
而後，她猛地往前刺出一槍。
“破雲！”
轟轟轟——
方圓千里的空間驟然坍塌，全部融入這一槍之中。
這一擊，貫穿天穹！
“呵呵……”
高空上，臉色蒼白的顧盛酩笑了笑，祭出貪婪之神執掌的天平。
“神威……天賜！”
轟！！！
天平劇烈顫動，似乎正在承受難以想象的沖擊。
然後，他的氣勢開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漲，同時，各種顏色的異火在他手中凝聚。
流明天火、紫夜暝火、熾霜天火、不死黑炎、泯滅之火、因果業火……
這些異火隨著他的念頭不斷聚合，最終凝聚成一朵恐怖至極的六色蓮花。
“焚天……赤蓮。”
見到此物，那位二劫仙人臉色微變。
——若是尋常異火也就罷了，但那可是泯滅之火還有因果業火！
于是，她調動法則，想要離開此地。
怎料……事與願違。
周圍的法則已然混亂，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世界，更像是…某個小世界！
“什麼時候……”
她瞳孔一縮，抬頭望向高空。
在那里，一個巨大的灰藍色圓環若隱若現，狂暴的空間之力從中流出。
——那里，才是真正的龍辰大陸。
思索間，顧盛酩已經扔出了赤蓮。
“前輩，得罪了！！！”
轟轟轟轟！！！！
天地黯然，萬物燼滅！
就在這關鍵時刻，一根金色利箭，劃破長空，擊穿了顧盛酩凝聚的小世界。
利箭去勢不減，徑直射到顧盛酩身上。
轟！
如此恐怖的一擊，幾乎將他體內靈氣震散，連帶身後象征神靈的天平，也瞬間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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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時間仿佛變得很慢很慢。
顧盛酩如遭晴天霹靂，愣愣地低下頭，看著那熟悉的箭矢。
“師兄……”
轟！！！
此方小世界被爆炸吞沒，而那位二劫仙人，早已趁著剛才的變故逃了出去。
空間破開一個大洞，狂暴的火焰從中涌出，落在大地上，肆意地焚燒著一切。
而後，一個滿身鮮血的身影從中落下。
他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
砰！
最後，他重重地砸在破碎的大地中，落在那片斑斕的火海中。
遠處，挽弓的少年緩緩松開手，眼眶有些紅。
高空上，那位二劫仙人皺了皺眉，有些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咳咳咳咳！”
另一邊，顧盛酩劇烈咳嗽，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又重重地摔倒，然後再爬起來。
他渾身都已被鮮血染紅，視線也被鮮血模糊。
他透過火焰，看著遠處那個少年。
“師兄……你不該…來這。”
“……”
看到對方如此狼狽，夢挽弓心如刀絞。
他身形一閃，來到對方身前，直接跪下來抱著對方。
“師弟，我們回家好不好？”
“跟師兄回去…好嗎？”
“師兄…求你了，跟我回家…好嗎？”
滾燙的淚順著少年的臉龐，落在顧盛酩傷痕累累地肩膀上，重重地砸在他心里。
沉默許久後，他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師兄…等我回來。”
“……”
听到這話，夢挽弓瞳孔一縮，似乎察覺到到什麼，愣愣地轉頭望去。
在那里，站著三個身著灰袍的修士。
為首的男子拿出一令牌，高聲道︰
“罪人顧盛酩，為求仙道，一意孤行，掠奪機緣，殘害生靈，終墜業海，身化……業祟！”
“帶走！”
話音落，他旁邊的兩人閃身來到火海中，嚴肅地朝夢挽弓說道︰
“道友，還請讓開。”
“……”
夢挽弓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輕輕落到他臉上，替他擦去淚痕。
“師兄，我該走了。”
那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甚至帶著笑，一種得以解脫的笑。
隨後，他站起身，朝那兩個灰袍修士走去。
“罪人顧盛酩，認罪。”
……
就這樣，顧盛酩跟著這三人走了。
荒蕪的大地上，火焰依舊在燃燒，夢挽弓依舊站在原地。
許久後，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傻傻地站起身，如同丟了魂一樣，一步步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忽然，一縷清涼的風吹來，吹干了他臉上的淚痕。
夢挽弓動作一頓，猛地看向某個方向。
恍惚間，他听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殘花落，明月霜，一劍清風……歸四方。”
“因果斷，前塵終，我作清風化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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