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再三，大概是泡澡太久了，顧淼放下手機，感覺頭疼欲裂。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心軟的敷衍，竟然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現在“姜白石收徒”已經成為公開事實，他騎虎難下。
這孽徒實在是讓他為難。
“水哥，你怎麼啦，忽然不說話了。”白涵宇關切地問。
顧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事，就是有點驚訝，姜白石一向很低調，沒想到他會收徒。”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太幸運了，可能他那一天星羅獎現場心情好吧。”白涵宇興奮地說，“對了，你和姜老師也合作過，以後我們三個可以一起交流音樂！他跟你提過我嗎？”
顧淼差點拿不穩手機︰“呃……我們沒怎麼聯系，你知道他，平時也不上線。”
“理解理解，”白涵宇點點頭，“創作型音樂人都需要獨處的空間。對了，我給他發信息他沒回，你覺得我該隔多久再發一次比較好，顯得不那麼讓人討厭？”
顧淼默默在心里盤算著對策。雖說跟白涵宇很熟，但還不能告訴他真相，這樣不僅會傷害他的感情，還可能引發更大的風波。
但如果繼續，自己又會疲于應付兩個身份，到時候會出亂子。
“憨憨，”顧淼斟酌著詞句，“老姜性格比較特別，他可能會很長時間不回復，你不要太在意。真正想學習的話，不如先自己努力創作，等作品真正成熟了再聯系他，這樣對你，對他都更好。”
白涵宇認真點頭︰“我明白了！不打擾老師，自己先修煉。水哥，你不愧也是音樂天才，就是能理解他。”
掛斷電話，顧淼趕緊爬出來，處理這個事後續的影響，披上浴巾，很快登錄了姜白石的賬號。
<o，出乎意料的是，這些作品雖然稚嫩，卻有幾處閃光點，顯出白涵宇還是有天賦的。
“這貨還行啊，”顧淼自言自語，“他是真心喜歡創作，我也該成全他，幫他一把。”
顧淼猶豫了一會兒，決定以姜白石的身份回復一封郵件，給出一些中肯的建議。既然事已至此，不如順水推舟，真的指導白涵宇一段時間。
反正自己確實懂音樂制作，gpt404里補的大師課都不是白上的，也許能幫助朋友提升水平。
寫完郵件，顧淼又登錄輕音網，發現“姜白石收徒”的話題熱度不減。更糟糕的是，有音樂媒體開始深挖，質疑姜白石為何會選擇白涵宇這樣的富二代作為弟子，甚至有人猜測是否存在“利益交換”。
顧淼嘆了口氣，關上電腦。他打開手機備忘錄，在“姜白石人設”一欄下又添加了一條︰“收了一個不情願的徒弟，對方富二代，但有天賦。教徒風格秉持公正嚴厲的態度，但在深山，所以回復不及時，只能放養徒弟。”
有道是，人在深山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姜白石得星羅獎的消息，實在是傳遍了，以至于動搖了某些人原本的想法。
“王總，《眉間雪》的編曲反饋郵件已經發給姜白石三天了，還沒收到回復，現在我們要怎麼辦？”項目主管李卓站在劍網三項目組總監王明的辦公室里，語氣略顯焦慮。
這次主題曲的征集，對于接下來《劍網三》的宣傳尤為重要，如今只是2011年，游戲還沒有後世那麼火。
為了奠定武俠玩家的基礎，目前西山居正考慮通過發布資料片，吸引更多的玩家留存。
王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皺了皺眉︰“沒回？現在他得星羅獎了，最好馬上敲定合作，這樣也可以立刻投入宣傳。”
“對方可能不願意線下見面，他似乎有這樣的怪癖。”李卓翻開平板電腦，展示著一份分析報告，“但音樂部門一部分認為他的編曲過于現代，融入了太多電子元素，與我們游戲的古風氛圍不太契合，意見依然是分歧狀態。”
<o，確實有點問題。現在音樂對游戲影響太大了，尤其是主題曲，必須把關嚴格些。讓小王再發一封郵件，態度放軟一點，提醒一下姜白石。”
“已經這麼做了，”李卓嘆了口氣，“但姜白石還是沒回復，不太可能是沒看見，或許是生氣了，他在業內一向很有性格，況且還是音樂的事。”
王明挑了挑眉︰“這年頭的音樂人都這麼難搞？好吧，我們要尊重星羅獎的得主，告訴他，可以提別的要求，我們可以磋商這件事。”
“好的，我會轉達的。”李卓點頭應下，心里卻有些忐忑。姜白石雖然低調，但看起來不像是會妥協的人。
三天後，項目組例會上，王明的臉色明顯不太好︰“姜白石那邊還是沒消息？”
李卓搖搖頭，這時候另外的老總突然私聊上了王總，讓他看新聞。
王明連忙打開新聞網站，發現姜白石獲獎的消息發酵了，這也算了，不太稀奇。
更重要的是媒體開始大幅報道姜白石的過往作品，還挖到了對方投過《劍網三》的消息，讓王明整個人都不好了。
“王總，”李卓急匆匆地走進辦公室，“公關部門說，今早以來已經有十幾家媒體咨詢我們與姜白石的合作細節，玩家們都很期待這首新歌。”
王明沉默片刻，隨後果斷拍板︰“立即重新起草一封郵件，態度要誠懇，祝賀他獲獎成功，同時表示我們對《眉間雪》原版編曲的認可和期待。”
李卓有些驚訝︰“那之前提出的修改建議……”
“不管了，”王明干脆地說，“現在的情況不同了。姜白石已經是星羅獎得主，他的名字現在就是金字招牌，玩家們又都很期待，我們與其糾結于編曲細節，不如借勢宣傳這次合作。”
顧淼坐在錄音棚里，看著電腦屏幕上西山居的新郵件，忍不住笑出了聲。
“尊敬的姜白石先生︰
首先，衷心祝賀您榮獲星羅獎年度制作人這一殊榮！您的才華和對音樂的獨特見解令人欽佩。
關于《眉間雪》的制作，我們團隊經過進一步討論，認為您原版的編曲理念富有創新性，完美體現了古風與現代音樂的融合。我們決定完全尊重您的藝術創作，期待這首作品能為《劍網三》帶來全新的音樂體驗。
同時，我們誠摯地希望能與您進一步深入合作，不知您近期是否有時間討論後續事宜？
期待您的回復，再次祝賀您獲得殊榮！
西山居劍網三項目組”
對于這封措辭辭謙和的新郵件，顧淼略微沉吟，拿捏了幾個小時後，果斷回復了一個字︰行！
這前倨後恭的，不忍看啊。
要不說呢，拽，也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