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輯的事剛告一段落，顧淼就帶著團隊，一起趕赴《是精神病》的劇組。
一月中旬，寒風刺骨。顧淼緊了緊圍巾，推開劇組臨時駐地的大門。
這時節又干又冷，人呼出的熱氣，都能在冷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小箐和唐奇跟在後頭，顧淼四處打量著。
廠房，還是那個廠房。
醫院改建的外觀，明顯做舊了很多，牆面剝落，泛黃帶著潮氣，還有使用痕跡明顯的鍋碗瓢盆，表露著這里的生活氣息。
一看就是特地淘來的道具，細節做的用心考究。
連沈真都暗自點頭︰“要不說都想擠進劇組呢，廖導就這琢磨勁，劇能不火嗎？”
自然這一點，顧淼也注意到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這是第一回，正經八百地加入劇組。
試戲跟演戲，還是差別很大的，起碼他現在踏入這里，也有了主人翁的精神。
東看看，西望望。覺得自家劇組，就是嚴謹，就是好。
“顧老師，您來早了，還沒開始拍呢，要不我給您找個地方，咱坐一會兒？”副導老劉一臉驚訝，還有些誠惶誠恐。
顧淼笑笑︰“先來熟悉一下環境，畢竟劇組那麼多前輩，我演的這個角色也不能拖後腿，我還要多研究研究。”
這話一出，老劉忍不住瞅了眼他，有幾分欽佩，立馬說︰“行，廖導在籌備室，我帶你過去？”
推開籌備室的門，里面貼滿了各種精神疾病的資料、病例分析和醫學文獻。六十多歲的廖導正戴著老花鏡，專注地翻閱一本關于醫學的專著。
另外一側的牆面上，還貼著一家精神病院的平面結構圖，還有拼貼起來的日常生活照。
顧淼目光掠過了這些，輕聲問候︰“廖導。”
廖華抬頭，眼楮里閃爍著欣賞的光芒︰“果然，我就知道你會提前來。”
當初顧淼為了準備人物小傳，寫了日記的事，他還記憶猶新。
演技出彩，人也願意下苦功，這樣的年輕演員誰不喜歡呢。
畢竟，廖導背地里，也是這樣的一個完美主義者。
他合上書本︰“現在的年輕演員，有你這種態度的不多了，要保持下去，外面說什麼都不要管。”
“謝謝您，就是角色太復雜，我怕駕馭不了。”顧淼坦誠道。
“說什麼呢，之前不演的很好，做演員第一點，就要對自己的演技有信心。”
廖導站起來，遞給他一疊資料︰“這是我收集的一些真實病例和相關視頻資料。張子奇這個角色，表面上是自閉癥，但實際上隱藏著更復雜的心理創傷。”
他停頓片刻，“另外的部分，我讓編劇按照你說的改過了，你知道為什麼我選你嗎？”
顧淼搖頭。
“因為你眼楮里有種克制的痛苦，像是長期被壓抑的情感找不到出口。”廖導微微一笑，“張子奇就是這樣，他的痛苦無人理解，只能向內坍縮，最終偽裝成精神病患者。”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你也一樣。”
顧淼心頭一震，沒想到廖導眼神如此犀利，甚至將這一點也考量了進去。
當導演的人，都那麼厲害的嗎？
廖華見他沉默怔然，他暗笑地背著手，年輕人嘛，還要再練練。
接下來的半個月，顧淼幾乎住在了精神病院的康復中心，與真正的自閉癥患者接觸，觀察他們的行為習慣、語言模式和情緒波動。
他還請教了現場的顧問，也就是多位精神科醫生，了解自閉癥與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區別和可能的重疊表現。
期間吃盒飯，把劇組的大大小小人員都混熟了。
等到一月底，女主角周雨薇也提前到組。顧淼第一次見到這位從童星成長起來的演員，她比想象中要內斂許多。
對方還算年輕，卻已經被內娛過度的催熟了。
待人接物上，比同齡人還要更為老練，一來就跟他打了招呼，如沐春風。
“听說你已經在這里待了兩周了？”周雨薇好奇地問道，“我看了你之前的《玫瑰少年》，表演很有張力，我還挺喜歡的呢，待會兒能給我個特典嗎？”
顧淼謙虛地笑笑︰“好，待會兒給您一張，雨薇姐那肯定沒問題，不過唱歌和演戲還是有區別的，這次的張子奇更復雜，我還在摸索，也請您多多指教。”
“我也是。”周雨薇嘆氣，“沈月這個角色表面冷靜，內心卻很敏感，更多的細微表情演出來還是挺難的。我覺得她是個孤獨的人，所以才會隱瞞身份，用寫作抒發內心的孤獨，同時在這過程中，一開始的取材，到後來在照顧病人中找到自己的價值。”
對于自己要扮演的人物，她同樣也是侃侃而談，看上去並不比顧淼下的苦功要少。
能夠拿下女主，那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暗暗敬佩，對方其實沒比他大幾歲，倒是他自己，有點扮嫩了。
看到他們的交流進入尾聲，廖導走過來，建議他們一起參觀精神病院的封閉病區︰“角色之間的關系很重要，尤其是護理師和病患之間那種微妙的依存。你們需要提前建立這種連接。”
二月十五日，《是精神病》正式開機。顧淼早已將自己完全浸入張子奇的世界。
第一場戲是沈月初次見到張子奇的場景。
當時的沈月還只是初出茅廬的菜鳥護理師，還不太理解精神病院，這個特殊的小世界。
“action!”
沈月推開病房門，里面的張子奇正蜷縮在床角，目光呆滯地望著牆壁。她輕聲自我介紹，但張子奇毫無反應，只是機械地搖晃著身體。
“你好，我是新來的護理師，負責照顧你。”沈月輕輕靠近，身體與眼神卻明顯有幾分猶疑和害怕。
張子奇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雙手抱頭，嘴里念念有詞︰\"不是我……不是我的錯……他不該是這個結果。”
“cut!”廖導喊道，“顧淼，情緒波動太突然了，自閉癥患者即使有情緒爆發，也會有前兆。再來一次，要感受到內心壓力逐漸積累的過程。”
顧淼點頭，閉眼調整狀態，不再保留，啟動入戲成魔。
第二次拍攝時，他讓張子奇的不安從微小的手指抖動開始，逐漸蔓延至全身，情緒爆發也更加克制而真實。
“很好！”廖導滿意地點頭，“就是這種壓抑感。”
場外，沈真早就摩拳擦掌了，見到顧淼的狀態正佳，不由挺胸抬頭、
環顧四周發現大家有些吃驚，他笑容克制不住，哼哼，一點就透，第二條就過了，請問還有誰？
“壓力有點大了啊。”周雨薇也叫苦不迭，這位小老弟先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這回，真是被演了，作為女主居然有些吃力，壓不住場子的感覺。